大宴之上,一切一如前世。
叶凝锦静静坐在母亲左后侧。她能感受到有两股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分别来自皇上左手侧第一、二席。
可似乎还不止,顺着往左的坐席似乎也有人在看她。
那应该是藩王的坐席。
叶凝锦大为疑惑,移目一看,只觉有些眼熟,再一细想,竟是当日街上扮男装的那名女子。
还真被宋千念猜中了,那女子此刻正身着藩王郡主觐见的发冠和服侍。她身侧端坐之人着了藩王王子服,似乎是当日的银白杉男子,不过叶凝锦当日没多留意他,并不十分确定。
女子冲叶凝锦展颜一笑,叶凝锦惊讶于她的活泼大胆,却也不好没有反应,也冲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
既然是陆呈顺下的第一席位,自然是藩王之中地位最高的。叶凝锦仔细想了想,这两人应该是遥江王陆盛的世子和嫡女了。
总归她的消息不算太闭塞,待得藩王一一向皇上敬献节礼时,果然如她所猜想,那男子正是瑶江王世子,名为陆珏,女子是嫡长女,名为陆贺,已被封为亭蓝郡主。
她隐约记得瑶江国也参与进陆呈造反之事了,只是她杀死陆呈后的那些日子都浑浑噩噩的,只对宋千念一家受了牵连之事印象深刻,其他的却都记不清了。
想到这些,她又有些后悔起来,不该对那女子表现友善的。瑶江国与陆呈狼狈为奸,前世与她也没什么交集,她对这些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接下来轮到了旗山国献礼。
旗山国坐席上只有一人,乃是国王庶长子陆东。他出身太过低微,只能独自坐在席位的第三排,他甚至连“公子”封号都没有,礼官只得以名冠于“公子”称呼之前。
如此的身份地位如何能够撑场,而其他藩国多数是举家共同献礼。陆东自然也觉察到了落差,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抬起头,在众人或好奇、或看好戏、或轻视的目光中一步一定地迈向殿前,高长瘦削的身材显得十分寂寥。
皇上仔细问起旗山王的病情和当地边情,颇为关切。
陆东一一作答。他显然很是紧张,有些话甚至说不连贯,皇上却并不在意,耐心地听他说话,末了还赞扬劝勉了他一番。
陆东本来有些发白的脸布上了一层红潮。待得皇上问过话,他仔仔细细行过大礼,默默地回了坐席,头如之前一般垂下。
如此沉默不起眼的人,前世此时,叶凝锦对他毫无印象。
这时,叶凝锦却忍不住留意起陆东来。
那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
那是在陆秉谦继位之后,刑部、督查院、大理寺甚至于内府都收到了诉状,称旗山王在治地为非作歹,欺民霸产、草菅人命。陆秉谦向旗山王问罪,旗山王却自恃兵多粮足起兵造反,陆秉谦好不容易将之镇压下去。
既是造反,按律本当满门抄斩。但陆秉谦格外开恩,下特旨免了其一子及其家人之罪,称是先皇之命。
但后来这人也没活下来。
他在旗山王一家行刑当日,向着旗山国所在的方向悬梁自尽了。
这个人,正是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