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征战多,城北无饥鸦。白骨马蹄下,谁言皆有家。城前水声苦,倏忽流万古。莫争城外地,城里有闲土。 周军军营里。 大哥二哥把我送到了宇文邕的军帐里,我却倍感尴尬。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我在面对宇文邕这般气场逼人的人之时,内心里或多或少也会感到心怯。 二哥为我拨开了门帘,大哥二哥目送着我缓缓地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羊皮地毯,帐篷的中央是一张檀木桌子。 而在军帐靠边的位置,则是床榻的位置。 在床榻上,宇文邕只穿了宽松的一件白色外袍,手上正拿着一卷竹简,想必是朝堂上的事情。 但他的眼帘却紧紧地闭上,丝毫没有警惕到我的到来。 我回头示意大哥和二哥先回帐休息。 二哥点了点头,和大哥转身就离去了。 我壮着胆子,缓缓地走近了床榻的位置。 ‘大人,臣妾回来了。’我微微地福了福身。 但宇文邕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在走前了一步,但只是右腿迈近了一步,左腿却伫在了原地。 ‘大人,臣妾……’ 宇文邕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目,狭长的眸中一丝冷意一闪而逝。 我吓得六神无主,本能的反应就是往后退。 宇文邕魅/惑的勾起唇角,反扣住了我的左手,迅速地向上一推,咔嚓一声,手掌的错了位。 ‘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吗?’宇文邕勾起了我的下巴,‘你真的很会做戏,不去当戏子简直是白白浪费了你这样的人才。’ 两条纤细的柳眉痛苦地皱在一起,我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我的浑身都在颤抖着,根本就无法自控。 ‘回答我!’宇文邕在手上加大了力度。 我那被泪水萦绕的双眸中是怒,是怨,是恨,却根本无法与他反抗。 ‘杀了我啊!反正你们大司空府的人,都希望我死,不是吗?对,我就是一名戏子,是宇文护,还有你的戏子,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的狼狈不堪,就是你们这些人最好的娱乐!’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 嗤笑着这条嫁入大司空府的不归路,绝美的脸颊上那抹极尽绝望的笑容,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在黑夜之中徐徐绽放的罂粟花。 是那样的危险。 ‘杀了你?那还不便宜了你了?’宇文邕冷笑着,丝毫没有把我的话放入眼里。 我也丝毫不让,掌上虽然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却比不上心死的感觉,我反问他道,‘大人就这么有信心,我不会恨你,也不会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 ‘恨?你有资格恨本司空吗?’低低的声音从宇文邕的薄唇中吐出,他冷傲的神色,并没有半点不安或愧疚。 好一句你有资格恨本司空。他反问得多么的干脆。 我嘲讽地勾起唇角,这男人才是真正的无情冷血的魔鬼。 宇文护顶多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老狐狸,但是却不及宇文邕的万分之一。 宇文邕不会直接拿刀杀人,而是要一点一点把你的一直都消磨掉,从身体上的折磨,渐渐转到了精神上的。 那么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人死,并不可怕,可是怕就怕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正要反驳他之际,宇文邕的脸色突然一变,瞳孔急剧地收缩起来。 有杀气。 接着我也立刻感觉到了。 是一股从我的背后汹涌而至的浓烈杀气。 我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什么武功,但是基本为人的警惕性,我还是有的。 就在眨眼之间,几名黑衣人就瞬间持着刀刃,直捣黄龙。 下意识地,我就想跑出帐篷。 军营里不时有侍卫巡逻,到时候还能招架住几个人。 然而,就在我正要转身撒腿跑的时候,宇文邕却已经搂住我的肩膀,抱着我快速一转,将我护在身下,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只感觉得腰间被宇文邕的大手缠/绕着。 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他的举动太反常了。 前一秒还废了我左手,这一秒又上演了舍身相救。 这人的脑子有问题吗? 宇文邕什么也不能做,若想要迎敌,必须转过身,但当下他就这样保护了我,若要他转身,这就让他的行动慢了半拍。 我不敢想象之后的事情,浑身都在颤抖,身板挺得很直,就像挺尸一样。 宇文邕这才一转过身,一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肩头。 虽然宇文邕灵活地后退了几步,躲过了对方进一步的攻击。 嘴里却是严厉地警告着我,‘你不要动,只要你动了一下,我保证,你比死了还惨。’ 我恍惚地点了点头,瞳仁却蓦然放大了。 他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出现了一片赫目的嫣红。 他为什么要救我? 宇文邕手上没有兵器,把随身带备的短剑却拿不及出来。 我就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完全就帮不上忙。 他的额际不消一会儿就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再加上他的身上的伤口,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他巧妙地运用了房间的布局,纵身一跃,勾住了军帐的横梁,一下子夺过了一名黑衣人的长剑。 我却看得一额的冷汗,宇文邕并不擅长使用长剑,特别是重量这么轻的剑。 他平时用惯的兵器是白蛟偃月刀,可他根本就分身乏术,更别说去拿那白蛟偃月刀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黑衣人的武功如此高强,几个回合下来宇文邕虽然占了上风,但也不能完全将那几个人击败。 我缓缓地起了身,打算悄悄地到外面搬救兵,却被宇文邕的一声叱喝吓住了。 ‘你要去哪里。’ 这不是一句问句,因为他坚定的语气让我都几乎觉得这是一句命令句,意思就是说要让我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