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墨于一片混沌中睁开眼,入目便是陌生的床帘,青色的床帘被风轻轻吹起,是格外普通的那种。
他扶额坐起,眩晕感虽然还有残余,但比之前可好得太多了,况且——他环顾四周后,摸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又好了。
他脑海中几乎下意识的便想起了那个名字。
“嘎——”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仿佛响应着他的呼唤一般,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响起,随着而来的,是有人进入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去,黑色衣袍将那人的身体完美的包裹起来,显得格外的熨帖。袖口边暗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个图案,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能明显的看到在光的照射下,那个图案犹如实质般的散发着张狂的气息。
那道身影在这般浓厚的黑里,显得格外的瘦削,连带着那张本惊艳绝伦的脸庞都苍白了几分。
沈亦墨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
还是红衣更适合她,明艳张扬,恣意潇洒,就如她的名字一般。
顾潇潇快步走到床榻边,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伸手摸上了他的眼睛,语气里有着满满的关切,
“怎么样,能看到了吧?”
沈亦墨喉结微动,声音暗哑,“嗯。”
“哦,那就没事了。明日可就是大比了,你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她看起来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松散了下来,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顺带着也给了他一杯。
“长话短说,”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脸上终于不再是那般病态的样子了,泛起了生机的红。
“你们宗门内,有叛徒。”
沈亦墨接过茶杯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
“为何这么说。”
顾潇潇简单的将昨天看见的那个弟子说了一下,当然,略过了她去人家地盘放纸人的事。
“别说什么走火入魔,那根本就不一样,明显就是死人的煞气。”
沈亦墨的眉头蹙起,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并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有没有跟顾潇潇描述的人相像的,也许连他本人都未察觉到,自己对于她的信任已经到达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不是我说啊,”顾潇潇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床边,
“你们名门正派破事情太多了,什么都能让你烦心。”
女孩一点点的朝他靠近,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所创造的阴影里,呢喃般的低语声抚过他的每一寸骨肉,带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战栗。
“不如,跟我走吧。”
她的眼底似有一团火一般跳动着,原本清澈无波的眸子,被她固执的染上了一抹执念,不加掩饰的朝他汹涌而来,叫嚣着似要吞噬掉他。
沈亦墨眼角微不可察的一颤,她没有在说笑,是非常认真的在跟他说。
让他,跟着她离开。
他唇角微扬,几乎带着纵容,“胡闹。”
怎么可能呢?不说师门有恩于他,单就他们之间的立场,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掉的。
顾潇潇目光下移,看向他一张一合的唇角,带着特有的弧度与锋利,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人抿着嘴角看人的样子,绝对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的视线继续下移,看向他微微暴露于空气中的锁骨,白皙肌肤下,青色的血管跳动着,无一不在说明,眼前的人是那般朝气蓬勃,这具身体又是多么的昂扬向上。
但又让她觉得,这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啊,仿佛只要她稍稍用力,这蓬勃的生命力就会夭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