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云舒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徐妈妈会选择原谅呢。”
“为什么要原谅呢?”徐妈妈轻笑一声:“小姐,您别看老奴年纪大了,见着的人和事情多了,就能做到无欲无求。可实际上,老奴就是个普通人,被人欺骗了会生气,被人背叛了会痛心。如果有一天,老奴发现,老奴一片真心对待的人,背叛老奴,伤害老奴。那么,老奴一定会给自己讨一个公道。人生在世,这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听了徐妈妈的一番话,沈云舒沉默了许久。其实知道余文智也在参加省试的时候,沈云舒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余文智报仇的。可是后来,她又犹豫了。今生,她和余文智再无瓜葛,更不可能会有纠缠的机会。往事如烟,她去向余文智报仇,也不过是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罢了。但是,就让她这么放弃,她又不甘愿。因此,沈云舒很是纠结,不知该作何选择才好。
见着沈云舒不说话,徐妈妈只当沈云舒是累了,站起身来:“夜也深了,小姐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嗯,也好。”沈云舒点了点头,躺了下去。徐妈妈为沈云舒盖好被子,吹灭了蜡烛,悄声退到了外间歇下。
躺在床上,沈云舒毫无睡意。她还记得,在秋猎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余文智,她整个人都呆了。她好像瞬间回到了前世她缠绵病榻的时候,那种让人绝望的感觉,将她深深淹没。不得不承认,她今生和余文智虽没有交集,可只要余文智在京城一天,她这日子就过不安生。
余文智当日一副随从打扮,想来应该是攀上了那家公子哥,想要给自己找条退路。前世和今生,多有不同,就连余文智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寒窗苦读的书生了。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要犹豫呢?那些痛彻心扉的苦楚和折磨,让她身心俱伤,她又为什么要大发慈悲的放过余文智呢?
三日后。
沈云舒亲自煮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给叶南琛送去。省试结束,学子们都回了各自投宿的客栈,等待放榜。叶南琛虽然不是主考官,可是学子们的试卷,叶南琛也是能看的。沈云舒来到书房的时候,叶南琛正在看试卷。听到动静,叶南琛抬起头来,主动招呼沈云舒过去:“小丫头你过来,瞧瞧这文章写的如何?”
沈云舒走过去,将银耳莲子羹放在一旁,从叶南琛的手里接过试卷一看。试卷上的字苍劲有力,很是整齐清爽,文章也写的很是不错。沈云舒其实心里很清楚,叶南琛之所以会把试卷带回来看,是想从这些学子里们挑几个好的,为他所用。
这试卷上的名字都是被封起来的,这样做是为了表示公正。叶南琛看上了的,也不过是在试卷上做点暗号罢了。而叶南琛现在看中的这篇文章,正是出自余文智之手。沈云舒和余文智在一起多年,对于余文智的字,她还是很熟悉的。
余文智的前程,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怎么样?这人的文章写的不错吧?”叶南琛端起银耳莲子羹喝了一口,问了一句。
沈云舒将文章放下,轻声开口:“王爷是要听实话?”
“瞧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想要听实话的。”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这文章我瞧着华而不实,没一句是写在实处的。想来,做这文章的人,也应该是个哗众取宠之人。”沈云舒说到:“这样的人来日入朝,能当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吗?”
叶南琛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碗给放下,将试卷重新拿起:“这文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差吗?我瞧着,这文章在所有文章里头,是写的最好的了。”
“是王爷让我实话实说的,我说了,王爷又不信。”沈云舒皱了皱鼻子,语气之中带了几分无奈的味道:“既然如此,以后王爷还是不要问我意见了。”
“你这小丫头,今天脾气怎么这样大?”叶南琛有些哭笑不得,提起笔在那试卷的衣角打了个小小的叉叉:“行,既然你觉得这文章不好,那就不要了吧。”
沈云舒看着试卷上那个小小的叉叉,心绪起伏不定。就这样吗?就这么简单,她就毁了余文智的前程?不,不是的,叶南琛打了叉,只是代表叶南琛拒绝余文智罢了,不代表别人会拒绝余文智。余文智的才华,沈云舒还是知道的。
那如果,余文智的这份试卷,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