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元年,关东镇下河村。
仲夏时节,还没有深入酷暑,烈日炎炎好像不把人晒脱了一层皮,便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河边的杨柳树下,难得的有了一丝阴凉,清风习习,轻拂着河面的水花,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个八九岁左右高高瘦瘦的男孩,和一个约五岁的小丫头,此时正待在树荫下,男孩儿趴在一个简易的灶台下,用火折子努力的吹着火,似乎柴禾还有点潮湿,冒出浓浓的黑烟,呛的小男孩儿不停地咳嗽着,熏得一脸的黑灰。
小女孩儿用衣襟兜着几个青红色的野果子,在一旁的石头上小口小口的啃着,举止优雅,与平日见的乡村野孩子截然不同。
样子非常的乖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显得机灵极了,时不时的观察着灶台一边的情况。
说是灶台,其实不过是一个简陋的土坑而已,土坑上架起了一个破了一角的瓦罐,瓦罐里盛放着四五只不知什么种类鸟类的蛋。
过了许久,小男孩儿终于升着了火,瓦罐里的水在烈火的燃烧下,开始有了一丝反应,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耗子,这只鸟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都叫了老半天了,烦死了!”
小丫头声音很清亮,夹杂着一些奶腔,不耐烦的朝着头顶的树杆上望去。
一只灰褐色的大鸟,冲着树下的少男少女高声的鸣叫着。
“你把它的蛋宝宝都煮了,能不叫吗?情有可原!”男孩摇了摇头,眼皮也没抬的回答。
一大早的鸟窝就被他给端了,几只鸟蛋也早就下了锅,抗议抗议也无妨。
灶台下的火焰愈演愈烈,没一会儿瓦罐里的水便咕咚咕咚的沸腾了起来。
“好可怜,鸟妈妈一定想跟蛋宝宝团聚。”
小丫头托腮皱眉苦思,随即将衣摆打了个结,便将几只野果子兜在了怀里,轻跳几步来到陈灏面前,伸手便将他腰间别着的一只弹弓抢了去。
“这不是女孩子玩的东西!”陈灏无奈抗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丫头抢走腰间的宝贝。
这只弹弓是父亲一早给他的,也是他收到的唯一的一件玩具,可稀罕着呢。
“这鸟太烦,我把它打下来吃肉。”小丫头吐出嘴里的果核当做子弹,拉起弹弓瞄准树梢的鸟儿。
“你若是能打下来,我就做一道你从来都没有吃过的菜。”
陈灏轻笑,丝毫不认为一个五岁多的小丫头能将树梢头的鸟儿打下来。
因为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用一只弹弓加一只果核打猎。
“啪”的一声清响
树梢枝头的鸟儿像是受到了重创,一头栽了下来,直挺挺的落在地上。
“真打下来了?”
陈灏手中的工作顿了顿,这鸟,可比他忙碌了一早上,设陷阱、用竹筐抓到的两只还大还肥。
“那里还有一只!”
小丫头来了兴致,瞄着空中路过的一只鸟儿,使劲将弹弓拉到了极致。
又是“啪”的一声响,一只长着五彩羽衣的鸟儿坠了地。
“我是不是很厉害?”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两只已经断了气的鸟儿被丢在了陈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