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自称俊彦,有句俗话是否记得?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否则便是莽撞之辈,徒增笑尔。”
苏婆婆的笑容全部收起,嘴角冷凝,再度打量了秦紫胤和秦佑安两眼,无奈苦笑:“我老婆子本不想口出恶语,两位公子却咄咄逼人了。”
“恶语醒脑,多谢苏婆婆苦口婆心,但我们也不是三岁顽童,自有主意。”
“两位公子莫嫌老婆子多嘴,你们能来到羽界,是托了仙君的福气,是一时的运气,但运气有高有低,指望不住,万一到了生死关头,运气忽然低了,路就窄了。”
“婆婆老成之言,在下谨记在心,在下能有今日,并非靠的运气,运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能没有,不能倚靠,靠这个东西的人,无论俊彦还是蠢货,都容易死得早,凡事都往最坏处想,早早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走得长远。”
一番话,说得苏婆婆眯起了眼,不再说什么,只管带着他们走路。
秦佑安怼她,她反而对秦佑安多了几分重视,羽界多妖族,妖族逞勇斗狠,一味忍让退缩,是没有前途的,还要被人鄙夷欺辱。
太好说话,在七十二洲也许是好事,在羽界妥妥的坏事,是恶习,得改!
一直闷声的秦紫胤,她也没有小觑,好说话难说话,终究都开口说话了,有些时候,噤口不言更合适,讷言的俊彦,大多比滔滔不绝的俊彦走得更远。
秦紫胤和秦佑安两人各怀心思,不晓得这么短短一段路,就有那么多的坑。
老妪大体摸清了两人的脾性,不再多说多问,领着他们去了一座华丽屋舍,让他们暂居在那里。
秦佑安看着迎上来的四个侍婢,微微周围,问转身要走的苏婆婆:
“我们初来乍到,想四处走走,可以么?”
“若是想在祖地内走走,当然可以,所有对外客开放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去。”
秦佑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皱眉道:“想要去云澜祖地之外的地方,不可以么?”
“可以,只要你们能接得住守门人三拳,羽界自大,尽可去得,若是不能,就乖乖呆在云澜祖地,莫要出去送死惹事。”
苏婆婆说着话的时候,笑呵呵一脸褶子,像是说什么欢天喜地的消息。
旁边围观的四个侍婢面无表情,没有哂笑也没有同情,傀儡人一般。
她们也确实就是傀儡人,衣衫里包裹着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奇木。
秦佑安看着这样的侍婢,心情愈发不愉,很想念在焦溪村中,杜小草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
时过境迁,两人地处境天翻地覆,他和秦紫胤被困在这么一座馆舍中,想要见她一面都不可得。
好在,他们被允许在祖地之中自由行走,哪怕这自由有诸多限制,起码没有被软禁在屋舍之中。
两人顾不得从前的嫌隙,结伴同行,遇到为难之事也好商议应对。
两名傀儡侍婢挑着灯盏,走在前方为他们照路,顺便告知他们哪里是禁地,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两位公子,前方是藏书楼,外人莫入”
“两位公子,那边是西华楼,有针对异族的禁制,擅闯者死!”
“两位公子,湖边的花草多是草木精魅,不可以触碰,万一遇到桀骜不驯的,会被袭杀。”
“两位公子……”
提醒告诫声接连不断,再好脾气的人也要崩溃,秦紫胤和秦佑安的脸越来越黑,强忍着怒气,只在道路中间走动,不靠近任何可能的危险。
“两位公子莫要怪奴婢多嘴,也莫要怪苏婆婆言语得罪,她是真心为你们好,你们在祖地之中尚且要多多小心,一旦外出,十有回不来了。”
其中一名侍婢似乎被两人的容颜蛊惑,故意落后同伴几步,低低提醒。
秦佑安瞥了她一眼,顺势问道:“羽界这么凶险?都没有天理王法的么?”
“天理王法当然有,都是保护妖族的,两位公子是人族,还是从小鱼界过来的人族,在大妖眼中与路边的野草无甚差别,随手就打杀了。”
“过分!”
说话的侍婢语气低沉:“似我和前边那位姐姐,虽然是用奇木炼制的傀儡人,但我们身上的这副皮囊,确实是活人身上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