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体贴地开口，递给她一张提前写好的假条。

“谢谢老师。”

阮悠悠接过，急匆匆地回去收拾书包，跟班长打了声招呼便往家里跑。

冬日的风真的很冷冽，吹得她的脸生疼，她跑得很快，呼出的气一下子就液化成了小水滴，她却从未觉得回家的这条路这般的长。

外公外婆是念旧的人，哪怕后头阮悠悠一家人来城发展，他们两个老人也一直不愿意离开土生土长的城，选择住在乡下，大山里面。

这些年，因为学业，因为事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们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去了，总觉得还有下一次，却没想到……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的时候，爸妈和阮明明都在门口等着了，四个人匆匆忙忙地上了车，一路开向机场。

“妈。”

她握着阮母颤抖的手。

“悠悠啊！我真是不孝啊！这么久都没回去看看老人家，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

阮母一脸追悔莫及，眼睛通红。

“没事的，妈，外公会没事的，我们陪你一块回去看他们。”

“对啊！妈，我们跟你一起回去看外公。”

一旁的阮明明也跟着抓住阮母的手。

“好！好！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车行地很快，等候机也异常难熬，好不容易赶上了最近的一班。

凌晨的时候，他们终究还是去晚了，没有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

医院的走廊里，阮母跪在地上，抱着瘦削的外婆，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诉说着悔意。

很多时候，总觉得还有时间，在将未来规划得妥妥当当，带着梦想，带着对生活的追求，前行的时候，却总是忽略了最亲的人，连陪伴都成了一种事后的悔意，一生都难以消除的悔意。

夜色沉沉，医院走廊里寒气逼人。

那天的场景，阮悠悠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伤心欲绝的哭声，还有入目的白和刺耳的推车声，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后来，哭得眼睛都肿了的阮母和恍恍惚惚的外婆被扶了起来，劝说着回了家，后续的事情由阮父来操办。

山里的天似乎更加的黑，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虫鸣，却给人一种安静之感。

“姐。”

睡不着的阮明明来到了门前，和阮悠悠一同坐在门槛上。

“睡不着吗？”

“嗯，姐，我有些难受，你说外公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呢？”

外公是一位中医，这在山里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平日里谁家生个病都是来他这儿看的，为此外公特地置办了一个药房，给村里人免费看病。这样的一个人，却没有得到老天的厚爱。

“人都是会走的，所有我们才要倍加珍惜身边的人。”

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背，阮悠悠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喃喃开口：

“说不定外公就在上面看着我们呢。”

阮明明跟着抬头，入目的是城市里看不到的星空，其中有一颗格外的闪亮，像是在跟他们打招呼一样。

“姐，我会好好珍惜的，珍惜每一个我爱的人。”

许久，阮明明看着姐姐，一脸认真地开口，这个男孩像是一下子长大了，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

“嗯，我也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