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寝宫中雕栏玉砌,高高的楼阁上微风吹拂丝帘,镶嵌着象牙的宽大锦床上垂下紫色丝帘,泛着微微的紫光,流苏婉转回环。 毒性已从他体内缓缓消散开去。 他皱眉看着昏睡的茗汐,她的神色竟是无边的安详,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 他伸手轻轻抚摩着茗汐的脸。 一亿年了,他的笑容里带着隔离时空的怅然,这张脸,这张他毕生都无法得到的脸,着张他牵绊了亿万年的容颜啊!着张原本就属于他的,但他却永生都无法抓住的脸。 他细细审视着着这张脸。 她的容貌和水月隐隐有些相似。在那之前,他唯一的记忆便是水月的样貌,着张自他手中诞生的脸也隐约有着水月的影子。 但是,她的头发、眼眸还是与自己相近的。宛如宇宙一样深邃的黑色,无边的,无尽的黑色。 他久久凝视着她,俯下身去,久久地吻住她。 她轻阖的眼上睫毛微微颤动,夏桀伸手轻触着她的眼。 紫薇。茗汐。 他的眼神恍惚起来,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骤然生出了许久未有的念头。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游过她的耳,颈,秀发。轻轻褪下她的绯红嫁纱。纱衣缓缓下滑,露出白皙而清香的双肩。夏桀的手滑过她的肩膀。 轻轻抚摩着她的肩,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弄痛般。 你是我的,紫薇,你一亿年前就是我的。 “如果无法拥有和你对等的力量,那么我决不允许自己爱上你。就算是爱上了,我也会不惜一切地舍弃掉!” “不对等的爱,我是不要的。” 那样的话,将他的骄傲与自负瞬间消弭地干干净净。 “我要亲手杀了你。” “我要毁了焰朝。” 紫薇……紫薇……你恨我么,是因为天狼吧? 突然,他停住了动作,手滞留在了她的肩上。 夏桀久久地看着身下的茗汐,终于“啪”地一声躺在她的一旁,仰着头无声地看着紫色丝帘。自嘲般地,他的嘴角带上一丝苦笑。 就这样,他和身旁半露双肩昏睡的茗汐静静地躺在那里。整个寝殿寂静无声,偶尔微风吹过,带入一丝暗香。而他始终没有再碰她一下。 是在无限的空间里吗? 无边的宇宙没有边际地扩散开来,伸向看不见的尽头。在这个时间仿佛被抽空一般的地方,她已经看不见自己,但是……为什么仍能这样清晰地感觉到一切呢? 哦,原来,自己已经化为空气了啊。 周身星如晶钻,美丽而诱惑。 “如果无法对等的话,我决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你!” “所以,我无法爱上你。”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头痛,怎么回事?是谁,是谁? 宇宙的尽头隐隐呈现出一张脸,墨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周身,仿佛与宇宙融为一体。他睁开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说:“好吧,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杀了自己。” “啊……!”茗汐惊呼一声,从梦魇中醒来,直直坐了起来。肩头的衣服簌地滑了下去,她一惊,立即扯回纱衣。顿了顿,回过心神,突然想起什么,猛然转头,便看见夏桀依旧一身锦袍着身。他躺在一旁熟熟的睡着,透着贵族淡淡的秀气。 夜空里一轮暗月淡淡散发着光芒,却穿不透重重云雾,天已经很冷了吧。 惜墨……茗汐怔怔地看着夜空。 “汐儿……回家。” “回暮雪居么?” “嗯。” “不要!我想去雪谷玩嘛,那里有很多红莲,我要去看啦!” “再不回去雪衣师父会担心的。” “惜墨……” “好吧,我陪你去。” 那一次去雪谷看红莲是她童年最美最深刻的记忆,那是第一次看到大朵大朵的红莲在深深白雪中妖艳地绽放,那时不知怎么地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身旁的惜墨,那一瞬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孩就如冷风白雪中的红莲惊艳而不可方物。 惜墨……茗汐心里低喃。 那张绝美的容颜仿佛镶嵌在夜空中,令她久久仰视。 茗汐忽然间抽出紫薇剑,抵在夏桀的眉心,只需她微微一动剑便刺了进去。 “你不信我会杀了你?”茗汐淡淡地对着睡着了的夏桀说话。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静静熟睡着,茗汐的手意想不到的微微颤抖起来,手一抖,剑便刺破了皮肤,他的眉心渗出血来。 茗汐一怔,将剑插回剑鞘,把紫薇剑放回象牙镶嵌的玉桌上,她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闭上眼睛,如果,去死的话,可不可以?她的脑海里猛地闪出这样一个念头。 去死吗?她回应着,把手伸向空中,微风划过指尖带着丝丝水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向后拖去,睁开眼时,她已经被扔到床榻上。 夏桀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她在想些什么?她想要干什么?他有不详的预感,他害怕下一刻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 突然,他压住了她的手脚。 茗汐刹那睁开眼,诧异地看着他,挣扎起来。 夏桀反压住她的手令她丝毫无法动弹,他从她的脖子上吻了下去。他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她紧闭着眼睛,紧蹙着眉头将头转向一边。 “睁开眼睛!”夏桀停了下来,用命令般的语气道。 “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你不就是想要征服我吗?那么,满足了你之后请放我走。”茗汐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 “你答应我的条件忘了?”夏桀皱眉道。 “你也承诺娶我只是名义上的。”她的情绪收敛地极好,几乎听不出她说话的语气。 夏桀一愣,笑了起来,他的嘴角轻轻上扬,说:“你不会走的。” 风,含着暗香透过帷幕,床边婉转的流苏转动着,空气里带着褥润的湿气。 茗汐的泪水浸透羽枕,她紧紧咬住下唇不出声。惜墨,我想,今生今世我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这句话宛如细风,从偌大高耸的倾宫深处,透过浮动的层层纱帘自阳城送入那个黑衣术师的心中。 黑袍风衣束裹的男子立在风中,静静抬头看着遥远处的天空,透明的泪水从眼角的黑玫瑰上滑落,滚入尘土。 他手中的红莲刹那盛开,美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