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一样笑声起枝枝抬眼,面前是爹爹的书塾,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追赶奔跑。
她也在笑着和人打闹。
几岁的孩子完全没有男女大防,闹起来也肆无忌惮。女孩子跑的慢被后面的人拥堵了一下,猛的就扑到了地上白嫩的手心一瞬间破了皮。
她最怕疼眼泪一瞬间就止不住落下来,哭的像只小花猫。
这时,一个小男孩将她扶了起来,边哭边哄她:“枝枝妹妹别哭了,我给你酥糖吃好不好。”
男孩儿的手心有一颗纸包的酥心糖打开糖纸后小小的一颗置于她手心。
酥心糖一般是逢年过节家里才会买的,她也忘了哭将糖塞入嘴中,甜甜的味道溢散开来,她很快就忘了手心的疼。
而小男孩儿趁机拿出了身上的手帕,去井边沾了水将她手心破皮处的灰渍擦干净还将手帕包了上去。
她这才想起来问:“恒哥哥,你哭什么呀,你也摔了嘛?”
小男孩儿眼角依旧通红,开口道:“看到你哭我就也忍不住哭了。枝枝妹妹,以后我再也不要让你哭了。”
糖的味道散尽,她面前的景致也变了,变成了另一个略小的院子,满地白雪,冷的她忍不住抱着胳膊,将蜷缩成一团。
这时,她听到娘亲叫她,“枝儿,顾恒都在来接人的路上了,你怎么还在贪睡,误了吉时拜堂,可就不好了。”
面前竟然是满目的红,她身上也被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娘亲苦口婆心的交代:“以后你就成亲了,要为人妇为人母,一定要温柔体贴夫君,早点给娘生个大胖外孙。顾恒那孩子看起来是个好的,但是若他欺负了你,一定要记得回娘家来,让你爹爹带着弟弟给你出气。”
她扑向娘亲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娘亲,我不想嫁人。”
“傻孩子,哪有闺女长大了不嫁人的。”
她被娘亲扶着出了门,看到了枣红色马匹上,一身红衣,胸前带着一顶红花的顾恒。
然而下一刻,顾恒却像灰烬一样被吹散。
马上男子的脸变成了傅景之。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悬在她的脖颈间,似是情人呢喃一样温柔的问她:“陈南枝,怀着爷的孩子,嫁给别人,你好大的胆子!”
她感觉身上起了汗,整个人都在瑟缩着发抖,湿漉漉的碎发黏在她的额头,牙齿打颤,却忍不住质问他:“外室在你婚前生子,你可知我和孩子会怎么样?”
男人却眼神凶狠,捏住她的肩头,冷声道:“那你也休想离开爷的身边。”
狠厉的语气,生生让她喘不过气来。
“大夫,她到底是怎么了?”傅景之抱着怀里的女人,紧张的问道。
大半夜被叫来,大夫却不敢丝毫怠慢,跪在地上认真的回道:“这位姑娘只是受了风寒,又心事积郁,所以起了烧。我已经给她开了药,服下退了烧就没事了。”
他见到她时,她一个人待在漆黑阴冷的内殿,屋子里的碳炉都没人续。早春倒寒,她又身子弱,感染风寒是有可能的。
只是心事积郁又是怎么回事?
听雪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又退了下去,在门口安静等待。
傅景之拿汤匙舀了药汁想要给她喂进去,却发现她牙关紧闭,褐色的药汁最后沿着脖领滑下去,湿了衣物。
这时,他听到女人小声的啜泣,委屈的瘪着嘴,哑着嗓子唤了声:“娘”
看来是想家了。
也是,她如今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怕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想家也无可厚非。
他轻叹一口气,轻握着她的下颌,让她微微长嘴,将药喂了进去。
正要躺下,却又瞧见女人被药晕染湿透的衣领,又轻轻地将她衣服脱了,去拿了温水手帕,给她轻轻擦拭了沾药黏腻的脖颈。
做完这一切,傅景之发现,小女人红唇微嘟,软着身子钻入他的怀中,汲取温暖一样的贴紧他。
这种依赖感,让他的嘴唇忍不住翘起,用力拢紧了身下温软的小人儿。
枝枝醒过来的时候,床榻一侧还带着温热,那人应该是走了没多久。
听到动静,听雪推门入内,见枝枝正要扶床坐起来,连忙过去道:“主子昨夜起了烧,好不容易退下去,今日就多卧床休息一下吧。”
“我昨夜起烧了?”怪不得方才醒过来的时候,头昏脑涨,身子也困乏无力。
“可不是,昨夜您高烧不退,殿下照顾了您一夜,晨起才眯了一下,就去了刑部。”听雪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扶着枝枝靠坐着,问道:“主子可饿了,外面备了清粥小菜。”
傅景之照顾她一整夜怎么听起来都不太真实的样子。
枝枝也不敢深想,吩咐听雪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