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又见到你了。”许话抓着书包的背带,有些高兴有些小兴奋,她看着面前的这位救了他们全家的阿姨,歪着头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杯酸奶,“给你,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 可是对方却没有接过许话手中的酸奶,只是盯着她看。 许话笑着晃晃手中的酸奶,“我还有的,这个你喝。”说着塞进她手里。 许话知道这位阿姨话很少,总是穿着灰色的长衣长袖,上衣还是对襟的布衣,样式和别人很不一样,明明现在已经有些热了,今天太阳又大,可阿姨似乎并不会觉得热。一头短卷发遮住了将近二分之一的面目,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看得到路。 过去。 似乎是很久以前,巧克力这个东西只有有钱人家才吃的上。可是那个姑娘塞了满满一盒子巧克力给我,我并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小姑娘笑的特别好看,“现在就可以吃嘛,特别好吃。你吃完我再给你带过来。” 见这个小姑娘穿着蓝色的校服,应该是附近女校的学生,我便问道,“你不回家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事,我们家阿姨才不管我呢,奶奶年纪大了这会已经歇下了。”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前面街道的那颗树问,“你好像总是看着那棵树,那棵树有什么好看的。”她说着歪着头冥思苦想的模样似乎在思考很严重的问题,末了摇摇头,拉着我的衣袖道,“你就告诉我嘛。” 我看着她拉着我衣袖的动作,有些晃神。 “不过,我倒是记得这棵树,在我十岁那年,开过花,那一夜,整个街道都是它的香味,仿佛做梦一样的场景,就一夜,第二天便凋谢。”她摇摇头很是可惜的样子,“你说奇怪吗?就那一次,就再也没有开过花了,我跟我奶奶说,我奶奶根本就不相信我,她说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那棵树根本就不会开花,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她有些激动,手中的力道更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似乎一定要我说出个什么,她才会放手。 那棵树,只会开一次花,“你没有看错,她的确开过一次花。” 她竟跳起来,笑的很是开心左右摇晃着我的衣袖,“真的!你相信我,我太开心了。” “这是悯桐树,最后一颗了。” 小姑娘也跟着我抬头开着那颗高大的树,道,“最后一颗,那一定很孤单吧。” 我转头看向这个小姑娘,“她明天便会死去。” “什么?”她很是惊讶的看着我,似是不相信我的话。 “怎么会,这颗树长得这么好。怎么会死呢?” “她已经开过最绚烂的花朵,给她在乎的人看过了。” 小姑娘皱着眉头,就要问什么转眼却不见了刚刚那个人,那个阿姨,她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她明明抓着阿姨的衣袖的,可是阿姨怎么离开了。 第二天,这条街上的人都看到一颗枯死的树,大家都在议论,现在明明是雨季,每隔两天就会下雨,这颗树怎么会枯死呢? 小姑娘抓着自己的布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棵树真的死了。她猛然回过身,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每天下课她都会到处晃荡也不着急回家,其他的同学早早的都回去了,叮嘱她不要总到外面去,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不好。不过,她总觉得她会再看到那个阿姨。 终于叫她发现了,那个阿姨似乎特别喜欢来小书店,她只要放学后过来,就会看到阿姨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根本就没有在看书。 我每次都会看到那个小姑娘,一脸笑意和窃喜的表情,向我这边跑过来,一把推开带玻璃窗的木门,咯吱咯吱的轻响,还有她轻碎的脚步声。 她会先坐下,随手拿过一本书,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阿姨,我带了好吃的,我奶奶做的桂花糕,给你吃。”说着就从那个布包里面掏出来给我。我看着那个布包,里面似乎什么都有,她总是能掏出很多好吃的。 “还有糖,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不过他就在家呆了一天而已。”说着她顾自微微笑着,低头看书。 “阿姨,我们家做的麻糖,特别好吃。” 她又来了,我还没有抬头,就先看到她手捧着的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又从布包里拿出两瓶汽水。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这个小镇东面的那一片竹林。 她倒在地上,轻轻道,“你不让我过来,我真的应该听你的话的。可是我没有在书店找到你,我以为你会在、在的。” 她又有一丝埋怨道,“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 “周桂芝,你呢,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她抬眼看着天空道,“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叫凉冬,好吗?” “好。” “很好听的,就在你经常靠着的那个书架上,有本杂诗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再也没有了。 现在。 许话看着那位阿姨手中的书,好奇道,“阿姨你在看什么?” 阿姨将书递给她,原来是一本诗集,不过很久了,封面被重新包装过,不过还是破了一角。她再抬起头,就见阿姨要离开,于是问道,“阿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凉冬。” “凉、冬,真好听。”许话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口舌微启,似乎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