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凝滞。
李逍遥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念出死者证件上的身份信息时,两姐妹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绝望。
“救援队的?这么说,连救援队的也遭了难?”
凌熙言几乎哭喊着吼道,“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姐,你冷静点,没准……”凌熙玥的眼泪夺眶而出,“没准只是个例呢,这从侧面也说明,外界已经在搜救我们了啊。”
“什么个例?你难道忘了吗?昨天在快艇上自杀的那个人,也是穿着救援队的衣服。”
凌熙言疯狂地嘶吼道,“能不能别自欺欺人了?没人来救我们了,救援队也出事了!”
“啊”
她长久压抑的情绪,于这一刻,彻底奔溃,无助地跪伏在海滩上,疯狂地拍打着沙子,哪怕拳头都出血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姐,你冷静点,至少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才刚刚晋升总经理,爸爸才刚刚把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我打理,我们家的公司才刚刚上市,来之前,我才刚刚和米国一家公司在谈百亿大单……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真正的绝望并不是绝望本身,而是当你满怀希望之时,发现那个希望早就破灭了。
这,足以让一个心理强大的人直接奔溃。
“不行!我要回去!”
凌熙言突然止声,几个箭步冲到了先前藏快艇的地方,拉着它就往海里冲,“我要回去,谁也阻拦不了我,回去……对,回去……”
“姐,你不要这样好吗?这快艇早就没油了,你怎么回去啊?
“我不管,我就要回去,谁挡着我,我就跟谁拼命。”
“姐……”
“啪!”
冷不丁的一巴掌,扇得凌熙玥倒在地上,李逍遥忙扶起了她,这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你别管我,快拉着我姐姐啊。”
“好。”
快艇挺重的,李逍遥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拉起来都费力,可这种癫狂状态下的凌熙言,猛地就像是一头牛似的,硬生生拉着快艇一步步挪向海边。
“哗啦……”
这时候,就连大海都似乎在嘲笑她似的,猛然拍了个大浪,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站住!”
李逍遥狂喝道,几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去路,“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滚开!你有资格拦着我?”
说话间,她抡起了巴掌,气势汹汹,李逍遥丝毫不惧,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如炬,“我当然有资格,因为我是你老公。”
“你是个锤子!你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我当初救你,只不过是因为觉得你可怜,跟你结婚,只不过是我有怪病,你听清楚了吗?李逍遥,你就是个垃圾,一文不值的贱狗!”
“呼……”李逍遥吐了口浊气,不怒反笑,“然后呢?”
“你……你真厚颜无耻,我这么骂你,你居然……”
“凌熙言,我问你,你知道你家在什么方位吗?”
“我……”
“你知道洋流的方向吗?你吃什么喝什么?你躲得过大浪吗?你斗得过鲨鱼虎鲸吗?你抗得过炎炎烈日吗?”
“我……”
“好的,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还要去,请随便,没人会拦你。”
话落,李逍遥转身离去,背影似苍松般挺拔,“都是成年人了,别再意气用事了,你能伤害到的都是在乎你的人。”
“哇……”
那一瞬,凌熙言觉得无比的难过,身体就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力气,她瘫坐在地,对着那苍茫大海,失声痛哭,哭到自己嗓子哑了,才肯罢休。
这段时间,李逍遥则处理了那具尸体,为他造了一座坟,用简易的树枝,插了个墓碑。
“詹姆士先生,感谢你为我们的付出,您放心,只要我李逍遥能活着回去,我一定会去看望您的家人。”
深深三鞠躬,以表敬意。
“另外的,你的鞋子和装备,我先拿走了,再次向您致以诚挚的感谢。”
除了那一款登山索之外,李逍遥还从这位救援队队员的身上搜刮到了一根荧光棒、一个简易急救箱,里面有几款常规药品、小型强光手电筒、一把瑞士军刀等等。
“我也来拜一拜吧。“
凌熙玥站在坟头,对詹姆士先生默哀了三分钟。
李逍遥则在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酸枣,这玩意倒是能吃,而且个头不小,可以暂且用来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