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日光很足,张卿卿提着包裹站在国子监门前的台阶下,抬头看了眼面前重檐攒尖顶的宏伟建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原来这就是国子监,这就是父亲常说的教育国之士子社稷之未来的地方!
从今以后,自己也是这些士子之一了!
张卿卿提着行李兴冲冲的往前走,没多远就碰到了国子监里安排接待新生的人。
“兄台请留步,你也是刚入学的新生吧?”一个少年迎过来,一把接过了张卿卿手中的包裹。
那少年约莫有十五六岁年纪,个子将将过六尺,一脸都是稚气,乍一看竟有些像是小姑娘。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监生襕衫,看样子是国子监的监生。
“谢谢师兄,您看起来可真年轻。”
那少年笑了笑,露出了两颗虎牙:“我可不是什么师兄!我叫孔济,字子舟,也是刚刚入学的新生,只不过比你早到一日而已。你叫什么,哪个学堂的?”
国子监有三个年级,统共六个学堂。
新生入校时会被随机分到正义堂、崇志堂和广业堂。一年半后有一次升级考试,不合格者留级,合格者则会升入修道堂或者诚心堂。再一年半还会有一次升级考试,合格者会升入率性堂。率性堂的监生积满学分后需参加科举考试,之后才算正式毕业。
张卿卿从包裹里翻出了自己的入学通知看了看:“我是正义堂的。”
“巧了,我也是正义堂的,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我们学堂的人来的还不多,我带你去选宿舍,运气好的话我们兴许还能住进一间……对了,刚问你名字你还没说呢!”
“我……我叫张韶,你可以叫我的表字,舜乐。”
毕竟是第一次用这个名字,张卿卿略有些紧张,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了一下,之后才把自己的新名字给报了出来。
不过孔济这个人粗枝大叶,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拎着她的包裹就出发去选宿舍了。
孔济性子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就没有停过。他住的宿舍还有几个床位,热情的要求张卿卿同去。张卿卿在这国子监内没有别的朋友,跟谁一个宿舍毫无区别,所以也就答应了。
六人一间的宿舍确实有点挤。小小的房间里塞着六张架子床和三个立着的木柜,至于桌子就更过分了,六个人竟然合用两张。
不过还好,大家睡的都是单人床,并不是大通铺,情况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孔济在送张卿卿到宿舍之后就出门继续迎新生去了,张卿卿买了一套被褥回来准备铺床。
听孔济说宿舍里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一个人,不过时间不凑巧,他们来宿舍的时候那人正好不在。
张卿卿刚进宿舍的时候就在书桌上发现了一份刚写好的策论,宣纸上墨迹未干,想必作者刚离开不久。孔济一早上都在外面,不出意外策论就是那位没见过面的舍友所作。
收拾完床铺之后宿舍里依旧没有人来,张卿卿闲得无聊,索性跑过去研究那份策论。
那份策论上的字体匀圆丰润,笔锋走势别具一格,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张卿卿看的正专心,房门“吱呀”一响,突然进了一个人来。她吓了一跳,急忙扭过脸起身,试图掩盖自己刚刚偷看人家策论的事实。
等了一小会儿对方依旧没有开口,张卿卿大胆猜测,这人要么就是没发现她在偷看那份策论,要么他就不是这份策论的主人。
她抬了抬头,悄悄打量了下对方。
那人大概有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眉目清隽,生的很是斯文俊秀。他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半旧襕衫,虽然有些简陋却干净整洁。
张卿卿朝他笑了笑:“你就是我的新舍友吧?我是张韶,字舜乐,请问兄台尊姓台甫?”
那人望着张卿卿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来神。
他匆忙过去收起案上的策论,脸有些泛红:“在下裴申,字诫之。”
下午晌宿舍里又来了三个人,一个叫顾怿,一个叫项莱,另一个是张卿卿的表哥方灿。
孔济热情好交朋友,赶巧另外三个也都是话匣子,几个人叽叽喳喳聊了半夜。
裴申不太喜欢参与这种卧谈会,晚上看了一会儿书,很早就放下了床帐休息了。那几个人见裴申已经睡下,怕打扰到他,也草草结束会谈各自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