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悠正为堂兄的建议而暗自高兴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大哥,修葺房屋的事情倒是不急,可以先放一边。”王愈在王悠使劲点头附和堂兄的时候赶紧接了一句话。 霎时,王悠刚因开心而勾起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继而抽搐起来。 王愈装作没有看到王悠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与二哥很快就要启程去考乡试了。即便修好了屋子,我们也住不了几天,倒不如省下这笔银子,将来也好用作赶考的路费。” “三弟说的有理。”堂兄回答道。 他想了一下,然后又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行。你们早晚还是得修葺一番。乡试在八月举行,时间虽说只剩下一两个月,但是改换门庭是足够的。你们以后是要交友会客的,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是这花费……”王愈又假装为难的样子说道。 她与夫君详谈过,对以后的生活有很细致的规划。他们考中了秀才之后,就要去往江南地区有名的书院求学。然后考举人,考上举人就上京考进士,考不上举人就继续呆在书院读书。所以湖州这边住的房子,也实在住不长时间了,没必要再额外花费一笔钱来改换门庭,把房屋再修高三寸。 “你们原先出的代役钱和税钱,现在当了秀才就可以不出了,省下来的这笔钱不是正好能建房吗?即便不把原来的房子修高一些,再建一间屋子总是可以的。”堂嫂也忍不住插话了,提醒王悠他们,“你们俩兄弟之前不富裕,只能一起睡。现在有了余钱,该再建一间新屋才是。” 堂嫂嫁给堂兄多年,自然是知道秀才都有哪些特权的。南方的秀才可以不用出代役钱和税钱。北方的秀才优惠更多,不仅不用出代役钱和税钱,还能免去几亩地的官租。 “这……”王愈一下子找不到点反驳堂嫂,因为她说的好有道理。 王悠和王愈回乡后就在堂兄家附近买了房。因为是在县城当中,这房价比起农村可是贵多了。可是为了生活方便,以及与堂兄家沟通方便,王悠他们就把家安在了县城里。 王悠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里面有系统送给他的十万多两银子,可惜为了避免王愈怀疑,不能拿出来用。所以买房时用的钱还是他跟王愈的共同财产。 这一买完房子,他们的财产就少了很多,于是只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那时他们都还不是秀才,没有不应徭役之征的权力。这徭役是中国古代统治者强迫平民(主要是农民)成年男子在一定时期内或特殊情况下所承担的一定数量的无偿社会劳动包括力役、杂役和军役等。 按照新造的户籍上的记载,王悠二十一岁,王愈十八岁,两个人都到了该服徭役的年龄了。他们又都是识字的,就算是去服役,干点轻松的算账之类的活儿,那也是十分费时的。他们还需要考科举呢。所以两人一商量,干脆一个都别去,都出钱雇人代役。这笔代役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买房、代役钱、日常花销和买科考有关的参考书等等,这些所有加起来可以约等于一个字——“穷”。如此,他们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例如,不去相亲,不找媳妇。还有,兄弟俩一起睡。 当堂兄堂嫂第一次去王悠他们家拜访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王悠和王愈是睡在一起的。两个都是成年的兄弟,住一起不奇怪,这表示兄弟俩关系好,不想分家,但是睡一起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没有往王愈是不是女扮男装方面想,只是觉得这对兄弟俩的感情很好。多少幼时感情很好的亲生兄弟,长大后却分家、分道扬镳,更有甚者,竟然为了争夺父亲的财产而对簿公堂、大打出手。像王悠他们这样感情好的,可是不多见。 他们也好奇地问过王悠原因。王悠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家中不富裕,只能两兄弟暂时挤一挤。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也不觉得难受。反正不过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专门花钱再建一间卧室不划算。” 既然没钱,那为什么还专门造了一间书房呢? 王悠打起了亲情牌,用一副好兄长的样子说出理由:“父亲的遗愿就是让三弟好好读书,参加科举。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要帮助他。为了给三弟创造一个好的读书环境,书房自然是必须的。宁可少一间卧室,也得有一间书房。” 堂兄和堂嫂听完后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在心里感叹王悠王愈兄弟情深。 堂兄和堂嫂也是从底层上来的人,自然是知道底层人民的生活。贫苦人家有一间房子住都很好了,哪里还会奢望分开住。有些贫苦人家甚至连夫妻孩子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的,那也没见别人出来指手画脚说大人该跟孩子分开住,男孩该跟女孩分开住之类的。大家都不容易,哪里还能瞎讲究。 堂兄堂嫂对于王悠王愈的美好误会,自然是不会被他们澄清的。他们还巴不得堂兄堂嫂继续发散思维,就这么联想下去呢。 其实,王悠王愈哪里是兄弟情深,分明就是夫妻情深。一对夫妻,哪有分开睡觉的道理,自然是要睡一起啊。就算王愈女扮男装了,他们也还是要睡一起的。 “那我与三弟就合计一番,虽说不能把房屋里里外外都翻修一遍,但另起一间屋子的钱应当是能省下来的。”王悠看他们两个实在推脱不过,便暂时先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堂嫂高兴地笑道,“待修好了房子,以后你们相看亲事也轻松许多。” “……”王悠和王愈一瞬间都不说话了,他们马上就明白了堂嫂的意图。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修好了房子,那王悠王愈就是真正的有房一族了。兄弟俩一人一间屋子,虽说没有车,但是这资本也是不错的了。 “嫂子,上次我们不是说过待三弟中了举再说亲事吗?”王悠不得不提醒堂嫂。 上次说好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半年时间呢,怎么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放心,我没忘。”堂嫂摆摆手,示意王悠不要着急,继续说道,“不过是这几天,有许多官宦人家和富庶人家托了媒人上门来说媒。我实在烦恼不过,这才来试探试探你们的口风。若是你们松了口,那我自然就帮你们先去相看相看。若是你们还是没这意思,我当然帮你们回绝了他们。” “你们可还记得入泮仪式那一天的事情?”堂兄在旁边插话道。 “自然是记得的。”王悠和王愈异口同声地回答。 入泮仪式那一天其实就是学政设宴簪花那一天。他们从官署大堂出来之后,又被学政带着去了学宫。去往学宫的路上,他们是要排列整齐地走过街衢的。走在他们前面的还有小乐班,一路上热热闹闹的。 学宫又被成为泮宫,因里面的大成殿前有两个扇形的水池而得名。那两个水池叫做泮池。泮池的中间有小桥叫做泮桥。 王悠他们这些新进的秀才们,过泮桥去祭拜孔子,向他行三跪九叩礼,这个仪式叫做入泮或者游泮。 “你们在入泮仪式那天可是风光的紧。”堂兄笑着说道,他还微微眯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想入泮仪式那天的事情。 “是啊,多少姑娘小姐们都赶着来看你们呢。你们是不知道,她们看着你们这些俊俏的儿郎,眼神是有多热辣。”堂嫂也笑着说道。 当时堂兄他们一家子也去围观入泮仪式来着。虽然人挤人的,跟煮一锅粥似的,但是他们也还是很高兴。尤其是当看到王悠和王愈穿着崭新的秀才服,那抬头挺胸走路的潇洒自信样子,他们都看的错不开眼,更不用说平常很少出门的姑娘小姐们了。 小剧场: 入泮仪式那一天,人山人海,王悠他们这些新进秀才们是全城的焦点,出行享受的是明星般的待遇。 姑娘甲:“快看,案首好俊俏。” 姑娘乙:“是啊。听说他还没娶妻。” 姑娘丙:“那还等什么,快请媒人上门说媒去。” 王悠:“……”(妻子太受欢迎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