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晚上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在陌生的地方睡第一晚,总是容易失眠和噩梦。 半夜醒来之后又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当她再次睁眼,天完全亮了。 温染在床上翻了身,拿过床头的手机,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别墅里静悄悄,丝毫没有声音。 她看见何教练昨晚发来的信息,关于江亦川的资料,江亦川,男,拳击手,性情暴躁,擅长破坏,除了工作之外,其他时间尽量远离。 这是何教练给她发来的关于江亦川本人的资料,温染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几遍,最后视线落在了尽量远离四个字上。 想到昨天的事情,他似乎也没那么暴躁,只是脾气不太好而已。 她换了衣服起床,拉开门出去,视线落在对面紧闭着的门上,瞥了一眼后收回视线。 温染加快脚步走过,一楼大厅安安静静,只有夏日的太阳落进屋里,把大厅照的明明亮亮,落地窗前的植物在阳光下绿油油,模样鲜活。 她在大厅站了不到一分钟,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猛地被拉开,连带着阳光也照射进来,江亦川一边脱着汗涔涔的背心,一边大步往里走,后面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陪练胡大壮,两人一早就出去运动,皆是满身大汗,冒着腾腾的热气,看着既青春又活力。 江亦川快速从她身边走过,甚至带起一阵风,她的余光里,汗水顺着他性感的背脊往下,最后没入运动裤里。 温染低头,走过去的江亦川忽然又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伸手扒拉着汗湿的黑发,胸口的汗珠又开始慢慢的往下流淌,像是要融化的冰淇淋,温染不好意思看他裸、露着的胸口,特意转了转方向对着大门口。 “温染。” 江亦川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连带着他呼出的热情,熏在她的侧脸,她低低的“嗯”了声。 “不用做早饭。” “嗯?” 她扭头,江亦川不做过多解释,人已经大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胡大壮嬉笑着几步跑追上去,蓦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画面太美好,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赤、裸、裸年轻的肉、体,蓬勃又有朝气,像是两棵青柏树。 五分钟后,温染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刚在沙发上坐下,江亦川走路不带声音的下楼,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吓得她整个人忽然从沙发上弹起。 江亦川手插在裤兜里笑,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直接抬脚跳过来,利落的瘫倒在沙发里,像滩水。 “早。” “嗯,早。” 江亦川昂着下巴看她,嘴角的笑怎么看都不是善意的笑,温染往旁边移了一小步,他的视线像是橡皮糖似得,一直黏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射个洞。 温染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人就被他提着走了。 她的脚在前一刻真的是离开地面,江亦川走在她身后,伸手提溜着她的衣领子,像是拎条鱼似得,还能提起来甩几下,直接把她连拎带拽的带进了旁边的健身房,紧接着“嘭”的关上门,把她抵在冰凉的大铁门上。 温染的内心一阵暴击,身子紧贴着门紧张的看着他,见他开始咔嚓咔嚓的捏着拳头。 江亦川把她脸上的小紧张看的清清楚楚,故意手“嘭”的捶在她身后的门上,低头近距离俯视她。 温染身子不动,微微的别开脑袋,企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实在是不习惯要和别的男人距离这么近:“江亦川,你有话就说。” “嗯,温染,我给你一次站队的机会。” 她不太明白的看着江亦川,什么叫站队,她的大眼睛在他的注视下眨巴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呼呼地扇着,好像扇在了江亦川的脸上,带来一丝燥热。 他的下巴不自在的往上抬了抬,拳头又在门上不轻不重的捶了下:“考虑清楚了吗?” “我如果拒绝呢?会是什么后果?” “你想清楚了,拒绝我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呢?” 江亦川薄唇微抿,眸子又黑又亮:“离开俱乐部。” 温染秀气的眉头微微的抖了下,眼下自己需要这份工作,她往旁边移了移,距离江亦川远一些。 “如果选择站队你呢?” “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 “对,至少在俱乐部,你可以横着走。” 温染笑了:“我又不是螃蟹。” 江亦川:“……” 温染看着江亦川略黑的脸,这家伙的脾性倒是和何教练说的一毛一样,喜欢欺负新人,是个惯犯。 “你考虑清楚了?” “嗯,我和你一条线,以后你罩着我。” “这肯定,现在你就给何教练打电话,说我可以训练了。” 温染错愕,原来绕了一圈江亦川是想要收买她,瞒着何教练去训练,还真是傻的可爱,温染抬手要去拽他胳膊上的绷带,江亦川迅速后退。 “干什么?” “你给我看看胳膊。” “没什么好看的。” 温染趁他不注意,直接在上面摁了下,江亦川蹙了蹙眉头。 “你的表情告诉我,依旧很严重。” 江亦川不说话,温染手快速解开上面的结,绷带裹着的手臂彻底的暴露在空气里。 手臂红肿,已经明显高出其他部位,上面的颜色也泛着红,不再是古铜色,她仔细看了看伤的面积和形状,是被外力打伤,而且时间应该过去有几天,可见他并没有好好处理。 “最近都没上药?” “我恢复能力好。” 温染哼笑,在上面又摁了下,江亦川眉头跟着一抖,像条抖动的毛毛虫。 “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可以训练,除非你想自己的职业到此结束,我没有吓唬你。” 江亦川个子高大,在温染面前就像是一小堵墙,他脸色跟着沉下来。 “你的手需要上药和休息,最近手最好不要用力,我去拿药。” 温染扭头要出去拿药,忽然整个人被江亦川拉住,直接把她抵在门上,脸也凑过来,吓了她一跳。 “我需要休息多久?” “一周。” “最短时间。” “五天。” 江亦川手上的力气松了松:“不可以再短点?” “可以啊,你可以选择不要手。” 温染拨开他按压在肩膀上的手,拉开门出去拿药箱,江亦川看着离开的女人背影,心情很是微妙,这个女人不怕他? 他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最近长相变了? 温染出去拎了个药箱回来,江亦川随意的坐在跑步机上,低头摁着红肿的手臂。 “别摁了,来上药。” “你认识何教练?” 温染摇头:“不认识。” 江亦川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何教练每次聘请的医疗人员,就没有低于三十五岁以下,另外在这行的工作经验至少是三年,他看过温染的资料,医学院毕业,但是在这行完全是个新人,没有一点经验。 “别捂着,手拿开。” 男人的肌肉十分结实和紧致,整体线条流畅,胳膊和小臂完美的契合,肌肉虽然多却不是夸张的肌肉男形象,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温染把药汁倒在手臂上,在药汁流下去之前立马用手按摩,她略显冰凉的小手包裹着他滚烫的手臂,清晰的触感隔着皮肤传来,江亦川连带着神经都跟着一颤,不自在的别开脑袋不去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似乎都钻进了江亦川的脑子里,像有小虫子在里面钻呀钻呀。 温染的手还在按摩,指腹轻轻按着受伤的地方:“这里疼吗?” “一点。” “这里呢?” “一点。” “这里呢?” “呲~~” 温染大概清楚了他受伤的情况,靠近手臂内侧严重些,外侧轻微。 江亦川身子僵硬,脖子慢慢的鼓起青筋,已经过去三分钟,她的小手依旧没离开。 大门猛地被胡大壮推开,他叼着包子站在门口,一脸憨厚的靠在门上:“我说怎么你们都不见了,原来在这里。” 温染抬头:“你身上有伤吗?” “没,我又不上场,哎,川川,你脸怎么这么红?” “谁脸红,我这是正常肤色。” 江亦川抽出手立马起身,头也不回的甩着膀子离开。 温染错愕,平息后收拾东西,胡大壮靠在门上莫名其妙的看着离开的江亦川:“川川肯定是内分泌失调了。” “那也是病,得治!” “我这就告诉他去,温医生说的。” “……” 温染转身去洗手,仔细闻指尖依旧有淡淡的药味,还没走出卫生间,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出来就看见何教练站在客厅中间,插着腰训斥江亦川。 当事人就跟没听见似得坐在一边吃包子,温染也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早,何教练。” “早,温染,这小子的胳膊怎样了?” 江亦川的眼神“嗖”的射过来,温染拿着包子的手顿了下,默默地低头。 何教练猛拍桌子:“你小子看人家做什么,用眼神恐吓呢,温染,你别怕他,实话跟我说。” 温染琢磨了会:“现在上场打比赛肯定不行,这几天需要休息下,之后可以正常训练。” “好,你听见了,按照温染说的做,这几天你也别去俱乐部训练,就待在别墅,温染你看着点,别让他乱来。” “嗯。” “哎,胡大壮呢,这小子又跑哪去了,大清早的看不见人。” 何教练急急燥燥的往楼上走,大厅就剩下她和江亦川两人,温染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坐在她对面的江亦川则是两口一个包子,连续吃了十个下去,终于停下来喝牛奶。 她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完,江亦川忽然又给她递了个,眸色又深又厉:“温医生,你说内分泌失调要怎么治?” 温染在心里默默问候胡大壮这个大傻子,竟然真跟他说了。 “可以吃中药,疗效虽然慢,但是调理一段时间,基本上都可以治好。”她一本正经的阐述,又继续咬着包子,江亦川又递了瓶牛奶过来。 “若是吃西药呢?” “你失调了?” 江亦川姿势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温染也不避开,大胆的和他对视,不到一分钟,江亦川最先转移视线,脸蛋甚至有些红。 啧啧,看着暴脾气的江亦川,原来是个会脸红的小害羞,有点儿意思。 温染为自己的发现愉悦的抿了抿嘴角,继续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 江亦川咳咳两声,楼上何教练和胡大壮一前一后跑下来。 胡大壮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江亦川旁边,拿了个包子大咬一口:“哎,川川,你怎么脸又红了?” “吃你的包子。” “是真红,跟猴屁股似得,不信你去照照镜子。” “你闭嘴。” 恼羞成怒的江亦川推开椅子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胡大壮。 何教练也拿了个包子,咬了口后对着温染指指外面,温染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等到两人都出去之后,胡大壮忽然神经兮兮的凑到江亦川身边:“哎,川川,你觉得温医生怎样?” 江亦川连眼皮子都没抬:“什么怎样?” “你知道我的意思?” “像小绵羊,脾气温和。” “嗯,我也这么觉得,温医生的脾气真好。” 江亦川狐疑的瞅了胡大壮一眼:“大傻子,你想什么呢?” “温医生让我想起以前家里养的山羊,白花花的身子,肥肥的膘。” “……” 简直是对牛弹琴,江亦川起身就要走,被胡大壮一下子扒拉住裤腿:“川川,你今天怎么老是脸红,是不是火气大,身体不舒服?” “我舒服的很,你松手。” 江亦川胸口的浑浊之气在胸口转了一圈又下去,抬脚往健身房走,透过落地窗,何教练和温染站在那儿说话,他托着下巴瞅了温染几眼,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身子瘦小的似乎一只手就可以捏断,真是个柔弱的女人。 只是这样柔弱的女人,竟然一点不怕他? 江亦川骑在动感单车上继续看着外面,忽然看见温染低头抹眼泪,他诧异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