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了翁的笑容逐渐扩大,声音也渐渐变大,最终他哈哈大笑起来,“几次刺杀,难道殿下怀疑老夫掺和其中,老夫自以为待殿下以诚,现在看来是老夫一厢情愿了。”
看着赵与莒被说的哑口无言,眼神中微微透着疑惑,魏了翁语气冷淡下来,“老夫好歹是理学党的领军人物,清之兄府上门房轿夫被当街杀死之事还是知道的,何至戒备魏某若此?”
说罢,他一甩袖子,扭身便要走,赵与莒被说的满脸通红不敢吭声。
倒是一旁的郑清之仗着年纪虚长几岁,豁出脸皮将魏了翁拽住,“华父兄,何必动怒,殿下也是被刺杀一事弄得怕了,慌乱之间失了方寸,怎会是怀疑华父兄呢?”
魏了翁听了这话脸色仍然阴沉,但好歹脚下没再继续往前走了,赵与莒见状连忙打蛇上棍般地躬身一揖到底,“魏师容禀,学生绝无怀疑恩师之意,但...”
说到此处他咬了咬牙,心道这会要是一点真话也不吐露势必难以得到谅解,随即他意识到这或许也是个试探魏了翁态度的好办机会,当下不再犹豫将自己之前的顾虑一股脑说了出来。
“魏师为人方正仁厚,学生自然相信魏师绝无加害学生之意,但学生信不过理学派的其他人,他们个个恨史相恨的要死,史相一昏迷他们就蠢蠢欲动起来。”
说到此处赵与莒微微停顿,偷眼打量了一下魏了翁的神色,见他仍然满脸怒容不禁将身子躬的更低了些,继续道:
“魏师作为理学大师,身份显赫,平日家中高朋来往不绝,府中下人成分复杂,学生实在不敢冒险,不是不信魏师,实在是信不过其他人。”
说完后,赵与莒把身子深深躬了下去,半晌后,等到赵与莒的腰都开始感觉有些酸了的时候,魏了翁幽幽的声音响起,“也罢,不管你信不信老夫,我都是真心想要帮殿下的。”
赵与莒闻言连忙直起腰来,面色恭敬地冲魏了翁颔首,目光诚恳地盯着他的双眼道:“学生是信魏师的。”
一旁的郑清之连忙打圆场,在一番半推半就中,簇拥着魏了翁向王府内行去。
三人在王府别院的书房内谈了良久,期间赵与莒将自己所思所想,包括对官家的怀疑,对史相的怀疑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郑清之为人本就圆滑机变,听了这些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魏了翁听见背后谈论官家,甚至怀疑官家的话还是颇不习惯。
好在赵与莒说的还算有理有据,关键是说这等话便直接表明了沂王对自己的信任不是说说而已,这让他感到欣慰,便也耐着性子听完了自己学生对官家的怀疑。
就在赵与莒刚想趁机询问下二位老师对此事自己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接二连三的拜访者上门来打断了书房中的谈话。
有些人是送的帖子过来,这些倒还好说,王府门房自然知道如何归类登记。
但有的人是亲自过来的,赵与莒就不好怠慢了,比如说一听闻赵与莒遇刺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来看望的广济郡王,这个倒还在赵与莒的预料之中。
但另外一人的到来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他拿过下人递上的贴子,手指摩挲着上面烫金样式的落款——薛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