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双漂亮的瞳孔满是诚挚地注视着你,你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那片金灿灿的碎光里满满只有一个你,你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如此被珍视,如此重要,好像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决裁者,是生或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可是,禾琳只想告诉你真的想太多,她在如此近距离的眼睛里只看到自己脸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死定了! 如果在没作死之前她还能找借口推脱自己最近近视更严重了,或者自己反应弧有点长,装傻称愣一番也勉强能糊弄过去,只要她咬牙死不承认他们就没办法,可是在作死之后,她只想糊自己一脸血。 禾琳被爱德华拉着上了一辆救护车,爱丽丝他们开着车尾随在后面,早上还觉得通透明亮的景色现在却压抑的晦涩,她捏着手掌心,纤细的骨节仿佛随时都能破皮而出。 爱德华担忧地伸出手想要安抚禾琳,却嗖然发觉她一下子僵硬的身体,张开的手掌紧握成拳,上面青筋突突地跳动,缓缓收了回来,眼底酝酿一股幽暗风暴。 其实禾琳的纤细神经还在和内心的自我唾弃作斗争,根本没发觉爱德华的一系列举动,或许在她潜意思里面认为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车子很快开到县医院,贝拉和受伤较重的泰勒被一路抬进病房,或许贝拉会有点不耐与愤愤不平,毕竟她没有大碍,而且在看到爱德华轻而易举地溜出病房后,整个表情更加具现化。 而禾琳一早就被爱丽丝他们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呜,她还指望让医生检查拖延点时间呢! “来,坐这里,一会儿让卡莱尔帮你检查一下,”爱丽丝拉着禾琳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沙发上,冲她安抚地眨眨眼:“放轻松,安吉拉,你会知道我们并没有恶意。” “够了,没必要讲那么多,让她直接告诉我们,之前她看到了什么!还有那个该死的……这一切还没完!”罗莎莉忍不住咆哮出声,气愤的双眼变成狂躁的黑色。 “嘿,宝贝,深呼吸!我们不是谈过这件事吗,这只是早晚的事情,对于那个……当时现场很混乱,我想她并不一定发现什么。” “是的,相信我罗莎莉,它并没那么糟糕,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爱德华和卡莱尔过来再谈,不要吓到我们的安吉拉,贾斯帕……” 爱丽丝斜眼自己身侧的爱人,贾斯帕了解地点点头,一股奇怪的气场顿时在周围蔓延,禾琳上一刻明明紧张得要死,这一刻脊背立马弯了下来,由于心情转换过猛整个表情显得十分呆愣,她睫毛微微抖动,这种毫不违和的感觉,自然流畅的能力,呜呜,咱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伐,她这个‘不知情者’还在啊啊! 禾琳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鸡仔,误闯入一群仿若吃素的狼群,这个时候告诉你这里很安全,她只想呵呵你一脸,那种心惊胆战的战栗是个普通人都难以承受,何况她这个有着秘密的人,也许他们尽力想要显得无害,但那种压迫力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这个房间,这里的空气,快要窒息一样。 她深深吸一口气,那种命运的拉扯力让她胸口闷闷的,呃,想吐怎么破。 “吱呀”一声打破室内表面上的平静,一个有着成熟魅力风范的型男快速推门进来,禾琳勉强抬起头看过来,眼珠子还没对上来人的脸,脑袋里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她一下子斜向一边。 “安吉拉?醒一醒,还好吗,张嘴,你需要喝点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呐呐轻语,禾琳睫毛轻颤,眼睛咕噜一转猛地睁开,视线里一张稍显模糊的俊脸一晃一晃,见她睁开眼睛,把手里攥着的水杯凑到嘴边喂了几口清水。 手扶着脑门,恍惚的理智总算回笼,她抽抽嘴角,绝不承认自己这是被吓晕的! “咳,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是说感觉好多了,能回学校上课吗?”禾琳抓起旁边的眼镜遮住勉力镇定的浅色双眸,清晰的视线让她多少找回点安全感。 “看这里,恩,深吸气,好,是的,”卡莱尔稍稍检查一番,张张嘴余光注意到爱德华严峻的神情,话峰一转说道:“我想你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下午的课程我已经向学校老师交代过了,不用担心,当然爱德华也一样。” “谢谢你,卡莱尔”爱德华挑一下眉毛,轻声道谢。 这时,禾琳好像才发现他一样,眼睛转向爱德华,屋里现在也只剩他们三个人,其余几个不见踪影。这种状况下还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那层膜半破不破,这种关系岌岌可危,她一点也不聪明,没有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不想也不能打破这个僵局。 卡莱尔稍微收拾一下,拿着几份文件夹就向外走去:“还有几个可怜的孩子在等着我呢,如果你不介意,爱德华出来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助,安吉拉再休息一会儿,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你。” “好的,谢谢。” 禾琳抿唇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门就要关上时,爱德华微微侧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大步离去。 这下总算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身子泄气了似的又软在沙发里,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外套,看样式有点眼熟,她犹豫着凑到近处轻嗅,熟悉的冷冽气味淬不及防间钻入鼻孔里,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的把衣服抛向一边,艾玛,刚才的人一定不是她!! 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又喝了几口,眼睛不自觉望向木门,要不趁现在还是回家吧,实在难以想象一会儿还会发生些什么,早前的记忆随着自己参与的越多越模糊,只记得那些大体的事件,现在这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站起身顺便理理头发,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向外快速扫了一圈,很好没有人在!禾琳欣喜地眨眨眼,关上门顺着走道开始找出口。 “谁也不会信的,你知道的!” 突然一个嘲弄的声音让禾琳一下子停在拐角处,她惊讶地捂住前胸,实在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之前还在给她温柔地喂水喝,现在的语调里却充斥着僵硬与躁动。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另一个声音犹豫着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一定抓着这件事不放?”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那个声音顿了一下,语气轻柔却坚定:“我不喜欢说谎,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 “那么在你咄咄逼人前能否先谢我一下,然后忘了这件事!” “呃,当然,谢谢。” 虽然这样说,但是语调里却满是执拗。 “你不打算让这件事过去了,对吗?” “是的,我坚持!” “呵,那样的话……你就等着失望吧。”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禾琳暗自吞吞口水,想偷偷看一眼,不过也知道这个行为纯属找抽,可是唯一的出路被堵,这下想溜走的计划彻底搁浅,悄然叹口气只好转身向回走。 “如果这样,你又为什么费这个劲救我呢?” 这个微弱的声音另禾琳不自觉停下脚步,侧脸也想要听下什么答案,莫名却坚持,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响,她摇摇头无声微笑,眯着的眼睛里看不清神色。 爱德华此刻整个人都显得不对劲,眼神幽暗氤氲着一抹暴戾,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细听还能听到牙槽摩擦的咯吱声,就算这种紧绷时刻却也感受不到他一点呼吸,恍惚间禾琳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一种类似外太空的奇异轻嗤,她心里一悸,行动先于大脑一下子从墙后跳出,眼睛略过贝拉直直望向爱德华,看着他变得漆黑的眼睛,愣了一下急唤出声:“爱德华!” 贝拉闻声一下子转身,惊讶地睁大双眼,长长的睫毛直戳戳地看过来,“安吉拉?” 这下回过神来,禾琳窘迫地发现自己刚才那声实在够怪异,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余光瞄了眼无声靠过来的爱德华,感觉自己有点牙疼,若无其事地偷挪脚步,拉开和他的距离,笑着向贝拉打招呼,“嗨,贝拉,你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贝拉眼神飘忽一瞬,看着禾琳勉强抿出一抹笑,余光却一直放在爱德华身上,“我一点事也没有,谢谢,恩,当然这要感谢爱德华,是他救了我。” “是的,我也应该感谢他一下,以前我还以为自己很坚强,谁知道却是个胆小鬼,真是糟糕的一天,不是吗,恩,我想刚才没有打扰你们吧?” 禾琳一直直视着贝拉,努力忽视身边又莫名其妙凑过来的某只,虽然贝拉的注意力一直不集中,不过这不怪她,原因是什么她一直很清楚。 “不,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只是……没什么。” 贝拉看到禾琳疑惑的眼神,话语一顿,摇摇脑袋扯出一个复杂的微笑。 “那就好,”禾琳假装没看到她的欲言又止,侧头对着爱德华轻轻一笑,语气刻意放低,显得清淡而悠远,“麻烦你对卡莱尔医生说一下,我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嗯,还有谢谢你爱德华,希望它不会迟。” 爱德华眉尖打成一个褶皱,嘴唇微动到底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攥紧拳头,好一会儿从嗓子里低低挤出一句,“我送你。” 说完看也不看贝拉一眼率先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