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只盯着她不动,指骨攥得咯吱作响。她看着他这副样子,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后垂头解下自己的腰带,任衣衫散开,而后走上来环住他的腰身。
侧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她合了合眼,柔声道:“我不会因为这些就生你的气,公子,我相信,那不是你的错,但也不是夫人和孩子的错。
“我既爱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你若担心我会因为这种事而离开你,就将我彻底变成你的女人罢。”
他不可置信地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愣了很久,久久没有回抱住她。
苑闻浓深吸了口气,从他怀中离开,双手慢慢抚上他的肩,将他的外袍褪到地上,再去解他的腰带。
她的动作很从容自然,没有害怕,没有不愿,只是有些无奈。
回过神后,重晏低下头,见她眸光平静地在地扯下他的腰带,没有即将经事的惊惧和即将成为他的人的喜悦,只像在完成一个任务稳定他情绪的任务。
他暗暗咬紧牙根,待她将他的腰带也丢到地上时便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去内室。
虽然不曾想过与她的第一次会在这种地方,且是那样仓促,甚至之后想起会有些后悔,没有给她一个更好的记忆。
纵然是他先背叛了她,与别的女人结合过的身体再去抱她,是对她的玷污。可那个时候他真的迫切地想要她,想要她彻底属于自己。
无论他怎样,她就只能属于他。
此次护送他来皞昭国境的是乾闻十卫之一、隶属于他名下的扑蟾卫,与重景所掌管的星行卫差不多,善于隐蔽以及在夜间行动,无声无息,即便是在极黑暗之处,双眼也有如明光。
即便七星教是重景的地盘,轻逐、碧栖和若江三院也有他的人,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传授他反蛊之术的那位师父。
第一次结束后,他揽着她轻轻吻了一会儿,刚要在她耳边再求一次,屋外扑蟾卫的声音便传来:“公子,抓到一个人。”
苑闻浓本是恹恹地不想动,一听此话顿时坐起身来。
碧栖院虽住着无数女教徒,可与她住在一间院落里的就只有越溪桥。大半夜地会有哪个女教徒过来找她,扑蟾卫抓住的就只能是……
“一个小姑娘,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窗外的人回答道,“请公子降罪,她故意屏蔽了气息,属下等一开始都未发现。”
重晏闻言下了床,穿好中衣、披上外袍,走去外间开了门。
为了不让越溪桥乱叫,抓住她的扑蟾卫已经把她打昏在了地上。重晏走下台阶瞥了她几眼,一看她的容貌,便知是七星教中的细作传回苍衡的情报中所提到的那个小姑娘对于重景来说很是特别的小姑娘。
从前他一直以为重景喜欢的是闻浓,毕竟几年前被他囚禁在院中的闻浓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回重景身边,他便以为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
可不想重景还是个只看皮囊的人,一瞧见这容貌惊为天人的小姑娘,也不顾与闻浓十数年的情谊,魂儿都被这么个皞昭人勾走了。
他冷笑,同时也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小姑娘。
当年越家破灭、越家人在流放至陇川的途中被不明的强盗所杀,早在这之前他和父亲便知慕却吟在皞昭生了个容貌与她相当的女儿,更想过利用这个女儿去对付重景,才会安排那一出“强盗”所为的屠门戏码,只留了越溪桥和越逢桐两姐弟的命。
本都与二长老的人说好了,让他们收留这对姐弟一段时间就把人交给他们,可瞿将歌却出尔反尔不放人,他们就只能生生地放弃了这大好机会,放弃了越溪桥这么颗有用的棋子。
没想到后来,瞿将歌亲手将越家姐弟交给了重景,而重景也真的对这个貌美的小姑娘上了心。虽然与他们当初的计划不符,却也证明了越溪桥确实是枚可以牵制重景的好棋子。如今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他还在抱着手臂打量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时,已经穿好衣服的苑闻浓也跑了出来,见果然是越溪桥,立刻跑到她身前跪下,抬眸看向惊讶的重晏:“公子,不要杀她!”
重晏眨了眨眼睛,轻轻叹气,走上前要去扶她起身:“我没想杀她,地上冷,先起来。”
她却推开他不让他扶,垂下头,咬着牙道:“她只是无辜的孩子,还请公子不要利用她对付世子。”
重晏的脸色就变了。
苑闻浓攥紧的拳放在腿上,深深地垂着头,不看他也不起身,就是在告诉他若他真的动了越溪桥的念头,她就与他翻脸。
虽然才是初秋,但夜里冷,寒风一阵一阵地刮,她才刚耗了不少力,又没穿多少衣服,此刻跪在地上还在发抖。
重晏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挥手让所有扑蟾卫继续隐蔽,俯下身再次向她伸出手:“我答应你,起来。”
苑闻浓松了口气,扶着他的手起身,他很快将自己肩上的外袍取下,紧紧地裹住她的身子。
“我不杀她,也不会用她去对付重景,只是闻浓。”他将她抱住,低声在她耳边道,“方才他们也说了,她来此已有一会儿,定然听去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想到两人方才在屋中做了什么,她身子一颤,又是惊又是赧,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我……我可以让她忘掉今晚发生的事。你放心,她不会想起来的。”
重晏轻轻抚着她完全散开的长发,充斥寒意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越溪桥,想了想,接着说:“重景是不是很看重她?”
虽然苑闻浓并没有对他说过越溪桥的事,可他完全能从埋伏在七星教中的线人那里听到,她不能瞒他更瞒不住他,只能说实话:“世子很喜欢她,想要在治好她的身体后娶她为正妃。”
他们重家的男人向来不贪恋女色,大哥没有旁的妾室,就连身为王上的父亲,这一生也只有两个王后而已。他虽也不近女色,却不觉得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只是在遇见闻浓后想法有所改变而已。
重景就很是极端了,将自己的贞节看得比女子还重,若非对方是妻子,就绝不会去交付身体。重景不会对闻浓说假话,闻浓都这么说了,看来他是真的看上了越溪桥。
若是他今夜就将这小姑娘杀了,重景会有多难过?即便那是他认定的人,可他们也只相处了一年多而已,感情不深,就是真的因故分开,他也不会难过到崩溃。
不够……至少现在这种程度还不够。
重晏又问:“重景可想好了如何让她的身体恢复正常?”
苑闻浓点头道:“估计就是下个月了,世子会把她送到皞昭中原的一个门派里去,借中原正派之人的力量救治她。”
“那闻浓可有想过,一旦她的病好了,就会成为重景的妻子,会卷入苍衡的无数纷争之中。”他悠悠道,感觉她又是一愣,想推开他,便将她箍得更紧,“而后她也会知晓,当年临旸越氏一族叛国灭门之事究竟是谁的手笔,我就会成为她的敌人了。”
苑闻浓知道越家被灭门的全部真相,知道在这背后操纵一切的是王上还有他,不觉越来越心惊。
“可她……”她微微颦眉,犹豫道,“公子,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就算成为我们的敌人,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何况世子想娶她就是为了弥补她落魄困苦的童年,是为了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又怎么会舍得她卷入苍衡的政局之中。
重晏却摇了摇头:“你在七星教待了两年,还不知皞昭中原武林之中,正派之人的强大么?就只凭她这张脸,便完全可以得到无数武林人士的倾心闻浓,这样的人,她的潜力才是我们永远想不到的。”
苑闻浓并不认为离开七星教后越溪桥能够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只觉得他夸张了,但也能听出他的意思是一定要杀掉越溪桥不可,只能咬牙道:“是不是只要她不来到苍衡,你就能放过她?”
她想来聪明,也了解他,自然很快能听出他话中之意,他于是满意地勾起唇角:“闻浓,你不懂面相,看不出她生来就是成凰的命。”
苑闻浓不由得震惊,不过只看越溪桥的容貌,也能知她必非池中之物,日后定将成为人上之人。
“这样的人可以与重景扯上关系,但必须为我所用、一心效忠于我,抱着毁掉重景的目的与他在一处。”他接着道,“不然,便不能与他有半分交集。
“若凤与凰结合,重景欲登上那闻王的宝座,就再无障碍了、
“闻浓,我答应你不杀她,也答应你不会利用她该怎么对她,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