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同学聚会闹到晚上九点半才堪堪结束。
当蒋宇架着神智不清的江砚走出包厢的那一刻,嘴上骂爹骂娘,恨不得穿到两天前抽那个多嘴的自己两巴掌。
要知道平日里的江砚可谓是滴酒不沾,男人或多或少会有的坏脾性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
可如今倒好,竟是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
在颜杳没送酒来之前,这餐桌上的各位早就已经喝了不下十轮,再加上这满桌子好肉好菜,胃里哪还有空地儿给这些送上门来的好酒腾位子?
四瓶好酒,两瓶进了江砚的肚子。
说实话,蒋宇从没见过江砚的这种喝法,跟不要命似的,发了疯地往自己肚子里灌,仿佛是想把这么多年来的怨念和郁气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其余老同学见到江砚这架势属实纳闷,皆以关心之意来询问一番,统统被蒋宇给挡了回去。
那些老同学的心思他哪儿能不清楚,无非是想看江砚笑话。
蒋宇也没想过江砚会这般失控,因是追出去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才会刺激得向来严于律己的人乱了方寸。
得亏醉了的江砚一如他清醒时那般不吵不闹,否则就以蒋宇这一米八的个子,还真不一定能挡得住一米八八的江砚撒酒疯。
好不容易将江砚送回到公寓,见他来来回回去厕所吐了三次,蒋宇这个做兄弟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江砚的朋友本就不多,蒋宇算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蒋宇知道江砚在高中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也知道平日里看似冷漠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没放过自己。
尽管心里明白,这和颜杳并没有半毛线关系,毕竟单恋是一个人的事情,可看见自家兄弟如今这般模样,仍凭他这个讲究证据和客观事实的律师都没法保持冷静。
暗暗在心里将那位浑然不知的高庙祖宗骂了一番,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开口吐槽道“颜杳他妈究竟有什么好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把你给吃得死死的!”
江砚是个多骄傲的人,从记事开始就是老师口中的优等生,家长眼中的乖孩子,所有人心目中的天之骄子。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江砚居然会栽到一个叫颜杳的坏女人身上!
好不容易将吐完的男人扛回床上,蒋宇抬手抹了一把汗,愤愤不平地叉腰道:“江砚,你就别再犯贱了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指不定早就结婚生子了!这么糟蹋自己,她他妈又不知道!你苦给谁看呢!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
有些话,也只能至此,
感情的事情,唯有深陷其中之人能尝得各种甘苦,也唯有深陷其中之人能自我救赎。
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蒋宇转身离开,却是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床上的男人开口:
“我已经放下了。”
扶着门把的手微微一顿,蒋宇转头,看着平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见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视线,用喑哑到支离破碎的嗓音,再一次强调:“早就放下了。”
嘲讽地一笑,蒋宇无奈地摇头,随后抬步离开房间,替他关上了房门。
密闭的空间内,颓靡的酒精味在不断发酵,而男人还在轻声呢喃,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话。
“放下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颜杳,我不爱你了”
第二天中午,宿醉的男人从床上坐起。
脑海中那些荒唐的记忆随疼痛一同而来,使得艳阳高照的房间顿时骤降至冰点。
一言不发地走进洗手间,男人花了半个小时收拾自己,等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又成了大里那个人人为之发怵的江魔头,唯有从他苍白的脸色中能依稀看出他昨夜醉酒的证据。
今日是周六,学校没课,虽说手中还有几个项目,但都不急着赶进度。
男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蜂蜜茶解酒,浑然不见昨日的凄惨,反而暗暗在心里再次将酒精划入自己的违禁物品中。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江砚一手按下煮水壶的开关,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看清来电显示时微微蹙眉。
“妈。”
电话那头的江夫人一听到儿子的声音,顿时把刚要说的话给抛在了脑后:“怎么回事?声音听起来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吹了点冷风。”
“最近天气还没暖呢,衣服记得多穿点,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我明白,妈,还有其他事吗?”
这会儿,江女士才突然记起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于是连忙开口道:“是这样的,你爸同事的女儿最近刚从省回来,听说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我这儿有人家姑娘的微信,要不你俩到时候约着见一面?”
预想中的情节,这些年来,江家二老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各种方式来给他安排所谓的相亲。
只是无一例外,也都被江砚以各种理由回绝。
透明的煮水壶里,细微的气泡从水底泛起,江砚盯着煮水壶,刚想要开口,电话那头的江女士却率先出声:“这次又要找什么理由拒绝?你说你都几岁了!28岁了!你若是这些年谈过一两个对象,我也不会这么急!”
江女士似是真被自家儿子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给激到了,一改以往的怀柔政策,语气格外强硬。
“我不管,这次你必须给我去!”
江砚嘴角紧抿,耳边蓦地响起昨晚在昏沉间听到的那番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指不定早就结婚生子了!
江女士见自家儿子久久都没动静,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回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新闻,又对比了一下自家儿子清心寡欲到几乎入僧的生活,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儿子,你就和我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