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今朝雪(7)【2020,安克雷奇】(1 / 2)一把燃首页

楼下传来尖厉急促的声浪,突然盖过了郭雁晖喑哑的声音:“朱萸……朱萸——!你给我滚出来……朱萸——!”

房间里的两人皆一愣,认出了那声音来自骆子轩。

声嘶力竭的吼叫里带着不甚清醒的醉意,骆子轩大舌头地喊:“朱萸……我知道你藏在这里……你给我滚下来……滚下来!下来!”

朱萸疾步走到窗边,掀起窗帘,向下望去。

只见骆子轩一人拎着酒瓶,在木屋的门口,恨不能将手指戳着朱萸骂。

他双眼血红,在雪地里不断踉跄着,站都站不稳了,还不忘怒骂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高贵!装什么清高,让你陪老子演场吻戏,你还吃亏了是不是!你滚出来,滚出来!老子要跟你把这场戏演完!”

酒瓶带着怒意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向朱萸面前的窗户。

辛亏玻璃是钢化玻璃,只是碎裂成网状,并没有掉落下来,但还是惊得朱萸后撤了一步:“他怎么发疯发到这里来了……”

朱萸拿出手机,正想联系人把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骆子轩带走时,却听床边传来响动。

她抬起头,被郭雁晖带起的疾风拂乱了刘海。

而他已经打开了门,扶着门框对她说:“不要出来,我去处理。”

“别,郭雁晖,你别管他!”

她叫他,可他充耳不闻,反关上门后,就将她反锁在房间里,任凭她怎么拍门也无动于衷。

朱萸把手拍得又红又肿,却听见郭雁晖的脚步声已经渐远,远到听不清了。

她忙跑到窗口,打开了窗户,去叫已经走出屋门的郭雁晖:“郭雁晖,你回来!你别管他,你给我回来!”

郭雁晖明明听见她的喊叫,却一步不停地走向还在撒泼打滚的骆子轩。

“死女人!”骆子轩的叫骂,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宣泄,“不敢出来啦,死——”

话没骂完,他就被郭雁晖一拳放倒,鼻子也涌出鲜血,流进了他微张的嘴里。

他暴跳如雷地挥舞着手里的酒瓶,却反被郭雁晖的脚紧踩住了手。

骆子轩痛吟,郭雁晖却没移开脚,反而更用力地踩:“嘴巴放干净点。喝醉了就能来这里耍酒疯?喊几句‘老子’就以为自己很威风了,是不是?”

豆大的汗珠从骆子轩额头上滚落:“放开我!放开我!”

他手脚并用,想铲倒郭雁晖,却被郭雁晖一下就跨坐在他的胫骨上,又被补了一拳:“那我今天也学你一样逞逞威风。老子告诉你,老子早就想揍你了。下午那波找我的客人,是你安排的吧?”

下午他在萨米特湖等候朱萸时,突然接到爱德华的电话,让他帮忙代劳,去接一趟客人,他不疑有他就去了。等他送完了这波中国客人,飞回萨米特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后来,从乔慧琦和朱萸的闲聊里,他完整地得知了在片场发生的事,才想起把他叫走的那通电话打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巧得令人怀疑。

而那波中国客人在飞机上聊的一直都是娱乐圈和剧组的事,明显和骆子轩脱不了关系。

骆子轩就是故意支走他,来给朱萸难堪的。

两三下下去,骆子轩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不求饶,咬牙切齿道:“是又怎么样?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瞧不起我!她以为她杀青了就没她事了!做梦!我不让她走,她哪儿都去不了!她只能留在我身边,而不是你这个恶魔身边!”

郭雁晖抄起他手里滑落的酒瓶,握着酒颈,一下就把酒瓶摔碎,将锋利的尖片抵住骆子轩的咽喉:“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开飞机吗?”

骆子轩被酒瓶抵着,不敢再说话,喘着粗气,冒着冷汗瞪着他。

“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分哪一秒到来;不知道哪一分哪一秒,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每一次起飞,都是在和死神打赌玩命。”

怒火渐熄,他的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你觉得,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杀人么?”

“离她远一点,她已经杀青了,跟你们剧组屁关系都没有了。我轻饶你第一次,可绝不会有第二次。”他的手轻微用力,酒瓶浅浅划过骆子轩的脖子,绽开表皮,但分寸正好,没有流一滴血,“不要不信邪,论起发疯,你是疯不过我的。”

酒瓶应声坠入松软的雪地。

郭雁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沾染的雪泥,拍拍手正欲离去时,却听不服气的骆子轩怒喝:“你凭什么管我!这是我和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

郭雁晖转回头,望着骆子轩,轻轻一笑。

轻蔑,嘲讽,不屑。

他赤|裸|的脊背上满是血污和雪泥,但眼里笑意正盛,像是在战场得胜的将军,居高临下睥睨他可怜的战俘:“这还需要问么?白痴。”

他弯腰靠近他,只是良善温和地拍了拍他煞白的小脸蛋,一字一句道:“因为她是我的人,我不管,谁来管?”

***

朱萸倚在窗边,远远看着骆子轩的助理将被揍成猪头的骆子轩带走时,微微叹气。

她不知道是谁把她住在这里的消息泄露给骆子轩的。

今天片场闹那一出,骆子轩肯定以为乔慧琦是特地来给她出头的,也因此更记恨她了,竟然还借酒堵上门来发疯。

她有些后怕,怕骆子轩酒醒以后,还会来找郭雁晖的麻烦。

从卫生间冲完澡回来,换上浴袍的罪魁祸首却还有心情问她:“晚饭吃什么?”

“你不是说晚饭不用留你的份了,你自己去外面找朋友吃吗?”她心知肚明他的谎话,反唇相讥,“时间蛮晚了,你快出发吧。我要去做我自己一个人的晚饭了。”

她有意把“一个人”咬得很重。

“诶,药都被水冲光了,你帮我再抹一遍药再走啊。”

他堵在门口,不让她走,被她狠狠踩了一脚。

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他还是给她让开了道,不过还故意委委屈屈又用手去挠他的背。

她瞥了一眼,还是虎着脸不理睬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房间。

她走后的时间变得很漫长。

郭雁晖愈加痛恨来闹事的骆子轩,痛恨他来得太不是时候,偏偏要在他向她问一句真心话的时候来。

背部的烧灼感越来越厉害。

到晚上睡觉时,他已经躺不下去,只能气息奄奄地地趴在床上。

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时,又听见门响。

暖光灯被换成了白炽灯,刺得他眼前白晃晃一片,有些迷迷瞪瞪的。

刚想转头去望时,他的浴袍被朱萸自肩蛮横地剥落,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肌来。

“你不是不管我了么?”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我哪里管得住你?”他今天才知道她挖苦起人来的功夫不输给任何人,“发起疯来,衣服也不穿一件,就跑去雪地里把人往死里揍,我可没这个本事拦住你。”

“没有往死里揍,就两三下而已。”

“对,是两三下,你这两三下,搞得整个剧组要停工等他的脸消肿,骆子轩的医药费还要从我片酬里扣。”

“我赔你。”

“谁要你这个惹祸精赔?”她拿起一支药膏,给他涂第一遍药,“赔了我都嫌晦气。”

她越骂他,他倒越高兴了:“你不要我赔,那我买其他礼物折给你。你喜欢什么礼物?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