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续一惊,顿了许久,才从头开始盘问郭雁晖,问他是怎么认识朱萸的。
郭雁晖从在杭州碰到她开始讲,讲到安克雷奇的地震之后,他把她带了回来。
“还有这么巧的事啊?”孟续啧啧称奇,“那你现在了解她多少啊,除了她是杭州人以外?她平常就当替身吗,还是有其他主职工作?”
“不知道。”郭雁晖忽觉得照片有点不正,将照片调到编辑模式,开始修正,“我可以等以后慢慢再了解她。”
毕竟,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她。
孟续更吃惊了:“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不会就图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吧?”
“嗯,是挺漂亮。”郭雁晖没有否认,“不仅漂亮,还会给我做早饭。性子也好,看着软,但要真莽起来,谁也欺负不了她。”
他顿了顿,又说:“但我不是因为这些喜欢她的。”
“那是为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18岁的时候,你爸带我们去飞行俱乐部玩?我第一眼看到那些飞机的时候,我们都还没坐上去,我就跟你说,说我好喜欢它们,我以后一定要当飞行员。”郭雁晖想起往事,“你问我,试都没试过,怎么确定我就一定喜欢?兴许等那些教练带我上天飞一趟,等我下了飞机,我就后悔了,就不喜欢了。”
“可对我来说,就是那些没试过的,但我却第一眼就看上的,才是真正的喜欢。不管是飞行还是人,都是一样的。你每次问我为什么喜欢飞行,我都给不了你答案。你现在要问我为什么喜欢她,我照样也给不了你答案。要是你非要问我个为什么……”
郭雁晖沉吟了一下,说:“那你就当我一见钟情好了。”
孟续喟叹:“这个喜欢人,跟你喜欢飞行,还是不大一样的,一见钟情能走得长久的,都是少数。你现在对她一无所知,连她为人怎么样也不清楚,你就贸然认定她吗?还是说,你只是想玩个艳遇,走肾不走心的?”
听孟续这么讲,郭雁晖都不想跟他说下去了:“你真的好肤浅啊。我就知道和你说了,你是不会信的。虽然我们才认识不过几天,可我觉得,我好像老早就已经认识她了。”
“对她,我是认真的,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我也相信她是世上最好的小姑娘儿,是最值得我去喜欢的小姑娘儿。”
孟续笑了:“那你去问问谁会信?就遇到同一个人两次,对她一无所知,就想好要和她过一辈子了,谁听了都觉得是在他妈瞎扯淡。”
郭雁晖无所谓:“嗯,那我也没让你们信啊。她信就可以了。”
“狗屁,不说人家信不信你,关键人姑娘拍完戏就走了。光你喜欢她有个鬼用,她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倒贴,也是白搭。”
照片被郭雁晖调正到完美的角度,他满意地对着灯光,又看了一遍:“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嘴里就说不出点好话来。你等着瞧。”
“等着瞧什么?”
“我想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想留住的人,就一定会留住。”话说得坚定而自信,是他动真格时的口吻,“我会留住她,也一定会让她心里有我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惊得郭雁晖震了震。
正想去开门,他才想起他下飞机时答应过朱萸会少抽烟的。
他一时忘了这事,急忙把烟掐灭,匆匆将整个烟灰缸藏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后,推合上了抽屉。
然后他抓起桌上的古龙水,连按喷头,当空气清洗剂一样在空中疯狂乱喷。
趁香水扩散开的时间,他对孟续说:“先这样吧,我有事,先挂了。”
“哎,别啊,我还没说到正题呢……”
郭雁晖掐了电话,又将手指对着古龙水喷了喷,才去给朱萸开门。
门打开后,他的笑容却一滞。
朱萸披着鲜红的珊瑚绒睡袍,但里面却衬着纯白的吊带睡裙。一头及肩湿发散发出迷迭香的香气,欲盖弥彰地半掩去她优美的锁骨。睡裙还不过膝,淡扫一眼,就能看见她白皙小腿上的淤青和伤痕。
外面是最浓酽妖娆的红,里面却是最纯净无瑕的白。
就像午夜盛放的红玫瑰,在花蕊里衔了口雪;像欲念深处,流淌着的又是最无邪纯真的一点情。
郭雁晖顿觉口干舌燥,向上移回视线,只敢将视线定格在朱萸脸上,僵硬地问她:“怎么了?”
朱萸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吹风坏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用?”
“等我一下。”
紊乱着呼吸从卫生间找出吹风机,他又深呼吸了几下,才敢再次打开了门,将吹风机塞给她:“可以明天再还我。”
“好,谢谢。”她向他道谢,转身刚想走时,又顿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喊他:“郭雁晖。”
“嗯?”
“你是不是刚刚喝酒了,耳朵都红了。”她笑吟吟说了一句,“少喝点酒,明天还要跟着我一起早起。晚安,好梦。”
说完,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带上了门。
等她走了,郭雁晖才合上门,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脸还是烧到不行。
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又是孟续。
他不耐烦地接起:“喂,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靠,你猪八戒托生啊,倒打一耙,明明你先挂的我电话。你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我帮你瞒下来了。你要是圣诞再不回来,我也瞒不住了。你到底平安夜还是圣诞回来?”
郭雁晖半天没回孟续,让孟续烦躁起来:“我问你呢,你给个准话行不行?”
郭雁晖只是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他满脸酡红,眸光里,有情|欲|的火苗在烧、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