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小尤哥好像还带了关东煮吧,那是不是给……Juice哥你的?”小夏试探问。
冗相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尤润斯的钱,应该都给他拿来买饭了,所谓的“房租”,他一点都没少还。
他居然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些吃的,也从没想过要给尤润斯点儿钱,唯一付出的便是那几身衣服和家里新的日用品。
除此之外,他既没有拒绝一日三餐,也没有拒绝尤润斯的家务劳动,更没有劝他换工作的打算。
思来想去,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家小老公究竟有多么的贫穷!
就是去冗伊公司楼下做个保安,让老妈给他多开点工资,也比在外面拼命好啊。说不定饭也吃不饱,活也没少干,工作还不停,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
冗相呈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后悔,低着头怼在门口,眼眶通红。
“哎!哎!Juice,别急嘛,你都说了只是劳累过度,不会有啥大问题的。”何凯安慰道。
冗相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压根没听进去。
病房门打开了,医生面色凝重。冗相呈心一紧,连忙迎上去,何凯问:“医生!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小尤同志还好吗?”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冗相呈心脏重重一沉:“他……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说:“应该是没大问题的,目前来看是身体机能超负荷运作,过度劳累。还有体温偏低,不过护士拿来的体温计大概坏了,我们还得给他再测一遍。”
“那您摇头是什么意思?”何凯问。
医生犹豫了会儿,说道:“我们想给他抽个血,但是刘护士怎么也抽不出来。”
小夏试探问:“护士姐姐是实习生吗?”
最起码有40岁的护士阿姨探出头来:“小姑娘,你看我像吗。”
医生又道:“我听诊器杂音太多了,干扰好大,现在也得去换一个。你们让他多休息会儿,先挂个葡萄糖再说,然后我们准备一下,再给他做个深度检查。”
众人:“……”
冗相呈红着眼睛嘴角微抽:“……您这儿能有什么是好的么?”
何凯道:“医生都说了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你放宽心。”
项目组长也说:“是啊,下午放你半天假,就在医院里陪小尤吧,正好他也好好查一查。”
冗相呈满是感动:“组长……”
组长轻咳了一声:“我跟咱们总监申请的,别谢我。”
何凯问:“老郑回来啦?”
组长欣慰道:“是啊,今天早上的飞机,这会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小菲一直跟着他们,才知道被惹上事儿的外卖小哥和自家公司的程序猿是一对儿,又想起方佳航对自己说,等冗相呈出来叫他一声的事情,以及方才方佳航那明显藏着掖着的态度,当下便觉得这件事得告诉冗相呈。
没等她提醒冗相呈,体检完毕的方佳航正巧结束了,直奔这里而来。
他越过挤在门口的人,在冗相呈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你昨天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我,我该恭喜你的。”
冗相呈懒得搭理他,正想回病房里去,方佳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咬牙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哦对了,你现在有老公了,长得好看,人也年轻,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大家面面相觑,心细的女孩子们已经发现了点儿狗血的不对劲。
方佳航面容扭曲,冷声讽刺:“可是你家老公每天要打三份工,早晨还要出去捡垃圾,一个穷的不行的流浪汉,没有文化不识字儿,难不成,还真是你包养了他?”
“一个穷人包养另一个穷人,你们真有意思啊,冗相呈。”
冗相呈没空理会他是哪里调查到的这些信息,面色倏地冷然,掰开他的蹄子:“我穷不穷,干你什么事?我就是包养一个残了腿的叫花子,也不想给你一毛钱。”
方佳航一愣,他没想到冗相呈会发火。冗相呈的脾气向来是很好的,哪怕真的生气了也该是软乎乎地和他辩解说不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还有,请你以后对我丈夫放尊重点。他是我老公,你骂他,就是骂我。你骂我,我就要骂回去。”
冗相呈冷哼,不屑道:“穷逼!”
方佳航:“???”
他简直气笑了:“我穷?你搞搞清楚,有个做小生意妈妈的是你,租公寓住的是你,老公是流浪汉的也是你。这些还是你告诉我的吧,你说我穷?”
剑拔弩张间,冗相呈正想回怼过去,人群间忽然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人群后,明亮洁净的走道中央,站着一名个子不高、神情淡漠的少年。
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落在他的头顶,洒在他的肩膀、鼻尖上。
少年有着一双与尤润斯如出一辙的深紫色眼睛,肌肤雪白无瑕,长相通透绝美。
惹眼得几乎能与他身侧的太阳融为一体。
只见他穿着冗相呈熟悉无比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熟悉的精致古老手杖,矜贵而不失礼貌地朝所有人点了点头,朝病房走来。
少年的声音像瓷器一样清脆好听,声线平稳得如同敲代码的“哒哒”声:
“我是来接我家先生回家的,烦请各位让一让。”
冗相呈看着这个穿着自己压箱底燕尾服、拄着自己在小商品市场淘来的破木头,模仿中世纪欧洲绅士的小中二少年,无奈道:“您哪位啊??”
少年停下脚步,掀了掀眼皮,平静无波道:“我是您的管家,您忘了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