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概是个体检的好日子，有两家公司都在这里体检。程序猿们在二楼的验血大厅等了半个多小时，前面那公司才结束，轮到他们。

冗相呈前脚刚进去抽血，市场部的后脚便到，为首的正是市场部老大方佳航。

方佳航和小菲打了声招呼，儒雅道：“研发部的都进去了？”

小菲点点头：“嗯嗯，运维部的小哥哥们也进去了，分了两批，后续检查不在这层楼，待会就轮到你们啦。”

方佳航说“好”，顺口问道：“那个……研发部门的冗相呈，他来了吗？”

小菲说：“来了的，现在应该在排队抽血呢，您有事儿找他？”

方佳航犹豫了下：“没事儿，他出来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小菲感到奇奇怪怪的，这研发部的小哥哥好像有点儿牛逼啊，要么找他有仇，要么找他有事儿。

忽然，不远处的输液大厅传来了嘈杂的动静，所有人纷纷投以注目。方佳航无意一瞥，蓦地便冷下脸来。

“让你给带包香瓜子儿怎么啦，楼下不就有家超市么！你们不是服务至上嘛，我又不是不会给你钱。哎呦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吧，现在我午饭也洒了，叫我怎么吃嘛！”

只见输液大厅门外站着三个人，一边是领着一小男孩儿的中年大妈，吼声之响，气势如钟。一边则是戴着青草绿鸭舌帽的外卖小哥，但是脸色苍白，似乎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

只是这外卖小哥的个子属实惹眼，脑袋都快顶到门框了。

点外卖的大妈继续不依不饶，拽着小孩的手大声道：“你说！怎么办，赔钱！”

尤润斯眉头轻蹙：“这份餐是你打……”

“你胡说什么啊，分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我一时没躲开才不小心碰到的，我还没算你精神损失费呢！”

然而周围细心群众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汤水食物的污垢，反倒是外卖小哥的脚边躺着一滩打翻的外卖食物，以及同样洒了一地的关东煮。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呢，病人还要休息的！”两三名护士拨开围观人群过来维持秩序。

那边正在调解，这边仍在准备体检的公司众人也在不远处观看，一名市场部员工犹疑道：“好像真是那大妈无理取闹，我明明看到是她往外卖小哥身上撞的。”

方佳航瞥了她一眼，漠然道：“眼见就一定为实了么？你没听到她说么，她提的要求，这外卖员没给她完成，生气是自然的。”

小菲说：“可是帮顾客购买额外的东西本来也不是外卖小哥的活呀，拒绝也很正常吧？我估计她就是想讹小哥一笔！”

方佳航看到尤润斯脚边的关东煮，眼里冷意更甚，嘲弄道：“做服务行业的还想拒绝？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根本生存不下去。”

周围几个市场部的员工心下一紧，面面相觑。

有个实习生小姑娘迷茫地问自己师傅：“方总监他……怎么了？平时不是挺讲道理的么。”

师傅翻了个白眼：“可能今天吃错药，脑子坏了。”才会说出这么三观奇葩的话。

他们这边离输液大厅只有十米左右距离，而输液大厅里外还隔了层橡胶门帘，里面的人看不清。

于是有个护士过来问他们：“你们好，刚才有关注到那边的事儿吗？有没有人看见大妈和这位小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小菲正想站出来帮小哥说话，方佳航却快她一步道：“餐食在他手里弄砸，那女的付了钱没吃到东西，没享受到服务，这外卖员多少都得担责任。”

小菲瞪大眼睛，其他员工也吃惊地看向他。

就算他们方总监没注意到，可他们好几个人都看见那大妈故意往外卖小哥身上撞了啊，方总监为什么要帮着大妈说话？

看清全程的实习生小姑娘道：“但是是这大妈往小哥身上撞的，小哥手里还拿了别的东西没躲开，这才洒的！”

方佳航瞥了她一眼，小员工气鼓鼓的，梗着脖子没理他。

“我不管！你要再赔我一份，还要把钱退给我！对了，还有香瓜子儿也要，你别想耍赖皮！”

护士抬头望了一眼又吵起来的方向，脑袋再度疼了起来：“谢谢你们啊，我们找人去调监控了，麻烦了。”

“都让开都让开，别堵在门口，别人还要进出的！”护士小姐姐努力维持秩序，却仍敌不过大嗓门的大妈。

有几个嘀嘀咕咕的围观路人上前一步：“我们俩看见了，是她自己往小哥身上撞的。”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便也不再畏惧大妈的那张嘴，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看见了云云，都在说大妈的不对。

小男孩一个劲儿往大妈身后躲，看着都快哭了。

她气不过，抓着小孩的手臂重重地拎到自己身边，大声嚷嚷：“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我付了钱的哎，我东西没拿到，凭什么怪我！”

当下便有人劝阻：“哎大姐，你别这么抓小孩，他很疼的。”

这大妈凶神恶煞道：“我孙子，我爱怎么抓就怎么抓，用不着你管！”

众人语塞，一群人又骂骂咧咧争执起来。

尤润斯后退一步，虚虚地扶着墙，望着地上的关东煮，脸色又苍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