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晕过去,可低头一看自己的装束,比起正经八百的公爵老爷来,似乎还真的更像一个老爷的跟班。
想到这里,柴安风居然有些释然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啥,我不是跟班,我就是崇义公柴安风……本人……”
那老婆子听了一愣,还以为是面前这小子胡吹海螺,可一想冒充公爵老爷可是杀头的罪,却又不敢轻视面前这个寒酸小子,小心问道:“你真是崇义公爵爷?”
柴安风没有答话,一旁的黄有功却忍不住了:“王媒婆,你有完没完?这就是我们家爵爷,还能有假?上回你老公赌钱耍赖被打,还是我给他出的头,我说的话,你总信了吧?”
这位“王媒婆”听了这话,这才说道:“原来是黄兄弟啊……你说的话,我还能不信嘛!那个什么,没想到爵爷这样……穿得这样朴素,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奴家真是昏了头,竟然连爵爷这样贵人都不认识了,真是罪过罪过……”
王媒婆正在一个劲地道歉,忽然插进来一个清脆而又清晰的声音:“王媒婆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是只认衣服不认人,还嫌丢脸不够吗?柴爵爷平易近人,乃是内秀,比起那些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纨绔子弟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柴安风活了这么大不管是在穿越之前、还是在穿越之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奖过,脸上顿时涨得绯红,扭头就朝说话之人身上望去。
可他这么一望,原本红着的脸更是红得火烫只见说话的,乃是一个穿着红色绣花绸缎夹袄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虽然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上下的样子,可体态却是极为匀称面庞虽然还带着半分稚气,可眉眼却是极为俏丽,特别是眼中一对乌黑的瞳孔忽闪忽闪的,显出几分精明、几分灵动放在后世,可是活脱脱一个七分女,大学里头跟在她后面的舔狗估计能排队了……
柴安风什么时候同这样的美女正面说过话,竟尔有些语无伦次:“这位姑娘莫非就是郑大小姐吧?不对……这么样一个大小姐出门,怎么既不坐轿,也不带几个丫鬟?”
这女子低头一笑:“这里是行在临安,又不是龙潭虎穴,要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宋朝南迁之后,名义上依旧将已被金国统治的汴梁作为都城,而事实上的都城临安则被掩耳盗铃地称作“行在”,不过是面子上好看一些而已。
柴安风听了这话倒是一愣,随即又释然了他想到中国男女之大防起于明清,宋朝对女子的束缚其实很少,社会风气也开放得多:据说汴梁曾经在午夜时分发生过一场地震,结果从废墟里刨出来睡在一起却不是夫妻的男女,拢共有三千多对……
柴安风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却听郑大小姐又问道:“爵爷想什么呢?”
柴安风赶忙将思绪拉了回来,张口就答:“我在想,郑……姑娘说话做事落落大方,不过这样一个人出来相亲的,倒也少见。”
柴安风原想称呼眼前这个美女为“小姐”的,却又唯恐“小姐”两个字在宋朝带着什么歧义,略一愣神,还是决定称呼“姑娘”即便是说错了,至少也不会得罪对方。
却听那郑姑娘笑着答道:“妈妈也嘱咐两个下人跟着的,是我不让他们来的,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反而自在。对了,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不如去这天香楼里慢慢说话吧。至于王媒婆么……我同柴爵爷既然已经认识了,自然也就不用你在旁边伺候了,你且回去好了。
王媒婆保媒拉纤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大家闺秀,却也想不出逗留的理由,只得向众人蹲了个福,便走开了。
柴安风心里却是一紧,心想:这个小姑娘胆子不小、又有主见,三两句话就把我们几个都安排妥当了,万一将来娶过门,自己搞不好还真压不住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柴安风一瞅见郑小姐一张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早就将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抛之脑后,猛然间觉得身边站着的黄有功面目可憎起来,活像一个劣质电灯泡,便打发道:“大个子,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先回去吧。”
黄有功原本想跟着柴安风在这“天香楼”里吃上几口好的,听了柴安风的逐客令,心里还真有几分依依不舍,唯唯诺诺了好几句,这才拖着魁梧的身躯慢慢往回去了。
见黄大个子走了,柴安风舒了口气,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郑大小姐进楼去。
刚进天香楼的大门,便见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用十二分的恭敬打了个千,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大小姐来了,不知有没有事先订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