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撇嘴，有些嫌弃：“恐怕到时候连房子带人，全都要给你拆了。”

回忆起中也不久前暴怒的样子，凉也打了个哆嗦。

太宰治低笑：“吓到了？不过确实得注意，虽然我明白我们俩之间是清白的，但中也这么喜欢你，你总不能让他伤心的吧。”

喜欢？喜欢谁？

凉也面如死灰，总觉得自己在听奇怪的洗脑魔咒。

谁会喜欢一个用肮脏手段骗别人身子的混蛋啊？

除非那个人也不是个正常人。

“凉也不信？”

“……信，你说的话我都信。”

“这整个后宫里，妃子只有中也一个人，民间全是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故事呢。”

“不过你信不信是一回事，”太宰治压低了声音，带着凉也往外走，找到了守在宫外的轿子，“如果中也真的误会了，你可要记得与他解释。”

凉也掀开轿帘，做进了用小炭炉温的坐垫上，总算舒了口气：“为什么？”因为你是流言的另一个主角，害怕被中也报复？

太宰治半个身子探进轿子，凑到了凉也面前。

“因为啊，中也是妒夫嘛。”

妒夫、妒夫……

这个词震耳欲聋，久久回荡在凉也的耳边，怎样都散不去。

暴龙和妒夫的组合，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凉也浑身僵硬，听着太宰治离开的脚步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宫人们抬起轿子，朦胧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陛下想去何处？”

凉也搓搓自己仍然冰凉的指尖，刚刚精神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一阵腰酸背痛。

身上也有些忽冷忽热的，疲惫得厉害。

凉也靠着软垫，犹豫道：“我先去洗个澡吧。”

他也不知道皇帝一般在哪洗澡，这么说的话，服侍的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轿子随即轻晃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缓慢移动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凉也昏昏欲睡之间，感到轿身一震，落地了。

他揉着眼睛，将帘子掀开。

前脚才踏出轿子，那些抬轿的人便同潮水一般迅速退了个干净。

怎么了？走得这么快，皇帝洗澡的地方不让外人进？

凉也不明所以。

不过看这里烟雾缭绕，空气湿润，温度也比中也的宫殿要高上一些，应该就是用来沐浴的地方了吧。

凉也走过一排石阶，踏上了木制的地板。

越往里走，烟雾就越浓。

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水流声。

他随手解开衣服，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赤脚往里走。

这是一处天然的温泉，寥寥烟雾升起，整个池子周围都朦胧起来。

凉也找了处大理石坐下，试了试水温，是沁人心脾的温度。

这就是皇帝的生活吗？

惬意。

凉也缓缓滑入水中，舒坦地靠在被水温浸热的大理石，发出满足的喟叹。

能够舒服的泡一个澡，恐怕是从他醒来之后，遇到的最幸运的一件——

“哗啦”。

巨大的水花从凉也的面前炸开。

一个白发的男子破开水面，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一路往下，路过颈窝，滑过胸前起伏的粉红，再继续往下，沿着修长的双腿，最后重新回到池子里。

男子嘴角勾勒着淡笑，被温泉暖得发红的手抹掉脸上的湿润，然后睁开眼。

——传闻中无礼又好涩的皇帝，正光着身子紧贴着大理石，似是被什么东西逼到了角落里，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

白发男子顺着凉也的视线，低头。

又是一阵水花声，他抿着嘴，涨红了耳朵，坐回池子里。

“失、失礼了！”白发男子逆着水流，迅速靠近凉也，举起的手刀还在发颤，“太宰先生说过，如果你对我……”

剩下的话凉也没有听清。

这个温泉房修得太大，又太空旷，让里面的声音听上去被无限放大，炸得他头晕眼花。

当然，头晕眼花的原因，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锤在他后颈的那一暴击。

直到失去意识到前一秒，他的灵魂都还在发出悲鸣。

我瞎了。

这就是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