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突然,街上行人纷纷仓皇躲避。
烧烤摊子在小巷子尾,往前再走几步就是繁华的街道。
“三哥,这衣服还是还你吧。”沈皙栀从雨棚下伸出一只手,发觉雨下得并不大,便抬手去掀罩在头顶的外套,她说着,咬了口烤鸡翅,含糊道:“我们直接跑回去就行了。”
身边的沈际临忽的诧异道:“乔纵哥,你怎么在这儿?”
或许是太过吃惊,少年的声调有些高,尾音往上扬。
这声音让沈皙栀的动作一顿,她下意识抬眸,那根鸡翅还放在嘴边,头上罩着的外套也只掀起了一半。
乔纵在他们斜前方的位置,初秋细雨绵绵,他身后的车辆人群川流不息。他穿了件烟灰色的长风衣,肩上、胸前的布料被雨水洇湿了一点,显出深黑色来。
而里头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他一只手插在风衣外套,另一只手随意放在身侧,姿态沉静的站在烧烤摊的雨棚外。
同一旁的行人相比,男人身上带着一股与世隔绝般的清雅淡然。
沈皙栀的心尖颤了一下。
“我和栀栀是来参加沙画比赛的,没想到在这儿都能见到你,可真是太巧了。”沈际临低头在手里拎着的一堆小吃里找了找,找出一串烤鱼,问:“乔纵哥,你吃吗?”
乔纵没有答话,他缓缓的朝他们走来,步伐从容。
身边有买小吃的顾客向他看过来,而他对旁观者的注视视若无睹。
宿舍夜聊时,舍友随口说的“铜雀春深锁乔纵”仿佛还在耳边。沈皙栀放下掀开外套的手,低着眼,又咬了一口鸡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而后,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鞋面干净,就连裤脚也没有沾上泥渍。
她头上罩着的外套被人掀起来,余光里出现一只手,外套掀起时,似乎带起了一阵微弱的风。
沈皙栀猝不及防。
外套布料轻轻刮过她的耳朵。
她咬着鸡翅抬起眼,视线往上移,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乔纵站在雨棚外,额发被雨水打湿一点,黏在额上。隔着一层朦胧的细雨,他的眉眼更显得疏淡。
沈皙栀望着他,把那根鸡翅拿了出来。耳边回荡着沈际临的那句“你吃吗”,或许是太紧张,她脱口而出:“你吃吗?”
乔纵垂眸。
他看了眼那根被她咬了大半,几乎只剩下骨头的鸡翅,轻轻地扯了下唇角。尔后倾身,黑眸对上她的视线,平静的扬起了一侧眉骨。
沈皙栀顿时局促起来,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为刚才的话而懊恼。
乔纵也不出声,就那么盯着她看。
他一双桃花眼眸色温柔,眼尾微微下垂,睫毛疏长,眼睫尾端翘起来。像两把小刷子。
距离太近,她甚至清晰地看见他鼻梁左侧,眼睛下方一点的位置上,有一颗很小的淡痣。
她闻到烧烤摊的肉香味,雨水冲刷地面时带来的一股咸腥味。
还有,身前这个人身上的,若有似无的苦涩药香。
这些味道交杂在一起,透出一股暧昧的气息。
大约也就四五秒钟的光景。
乔纵忽而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哑,莫名低沉,听在耳朵里麻麻的。他眼睛往下弯,眼瞳漆黑。
沈皙栀羞恼起来,瞪了他一眼。
乔纵直起身,走进雨棚,挤到她和沈际临的中间,手里还拿着那个蓝色的外套,他侧眸,笑问:“小朋友,你怎么一直盯着哥哥看?”
又是那种,熟悉的轻佻玩味,逗着她玩儿。
沈皙栀撇了一下嘴,语气生硬地指出来:“是你盯着我看。”
乔纵挑眉,到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冲,啧了声,侃道:“脾气还挺大。”
她的脾气像是在一瞬间被点起来,侧过头,硬邦邦的说:“我又没有发脾气。”顿了一下,她喊他的名字:“乔纵。”
一旁的沈际临觉出了些不对。
沈际临问:“栀栀,你这是”
“小姑娘,”没等沈皙栀答话,乔纵便说:“生气了。”
沈际临诡异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纵容,他和沈皙栀之间还隔着一个乔纵,挠了一下头:“啊,这么容易就生气。”
乔纵“嗯”了一声。
“那个,乔纵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啊?”沈际临问。
“路过。”乔纵散漫道:“在车上看见你们了。”
“?”沈际临惊讶,“乔纵哥,你眼神真不错。这都能看见啊。”
乔纵瞥了他一眼,眸色微沉:“你们来参加沙画比赛?”
“嗯。”沈际临说:“明天就开始,在那边的文化宫,乔纵哥你要来看吗?”
乔纵看向沈皙栀,勾唇道:“明天几点?”
“下午两点。”沈际临看了眼雨棚外,雨势未减,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他见到乔纵湿了的风衣,“乔纵哥也没带伞啊。”
乔纵点了下头。
“那你在这儿站着,我先送栀栀回去,顺道买把伞给你送过来。”沈际临把手里的吃的都挪到一只手上,去拿乔纵臂弯上搭着的外套,扬声说:“栀栀,别吃鸡翅了,我送你回去。”
乔纵由他把外套拿过去,“你们淋雨回去?”
沈际临拎起外套领子抖了抖,从乔纵身后绕过去,准备罩到沈皙栀脑袋上,大大咧咧道:“没事儿,我身体好,栀栀没淋到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