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意有所指的话。
无疑成了这场聚会的爆点。
特别是这句话从一向对情爱之事无动于衷的姜遇桥口中说出来,杀伤力简直。
还没等钟可可反应,整个饭桌就已经炸了付远航跟赵腿子跟一对儿被点着的炮仗,立刻脚踩着凳子站起身,狠狠击了个掌,大斌则在一旁助兴似的“嘣”一声起开一瓶啤酒。
全场八个人。
只剩钟可可和姜遇桥两个人还稳在椅子上。
钟可可脸红得像是过了水的虾想说点儿什么,又感觉好像理不直气不壮,毕竟人家又没点名道姓。
至于姜遇桥,他神态安然地坐在那儿,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对刚刚的行为表示解释或者否认的态度。
倒是见钟可可脸色潮红他皱了皱眉,扬声道“差不多得了。”
见两人气氛有些微妙这些人这才消停下来。
不过几分钟就恢复成刚刚其乐融融的模样,好像刚刚只是一场闹剧,开心过了就没了。
钟可可呆呆地坐在那儿。
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只觉得心口麻麻的。
这种感觉,比那两个男生对她表白的时候冲击力还要强但也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懊恼。
可是她又懊恼什么。
那些人闹的是姜遇桥又不是她。
他急着谈恋爱。
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钟可可在心里对自己骂了句有病,下意识举起冰可乐,一饮而尽。
也就是这个时候,付远航把话题拉了回来“被你们一闹,我都忘了。”
他转头难得认真地看着可可,“说真的,你到底对报考这事儿什么想法啊,对哥哥们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脸上的温热退了下来,钟可可轻轻晃着空空的玻璃杯,吞吐了声,“我真的没想好。”
这个问题,付远航问过她很多次,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件事她本来就在犹豫不决。
一方面,是距离出成绩的日子还有几天,另一方面,是因为家里也在为这件事争论。
许琳的意思是希望钟可可留在本地,这样家里人也放心,老爷子的态度则是希望尊重可可自己的想法,至于她自己,这阵子玩得比较疯,还没开始好好琢磨。
偏偏她又是那种懒到极致的性格,一想起报志愿这事儿就头疼。
姜遇桥就在这时开了口,“有喜欢的专业吗?”
男人声线清朗,宛如夏日里凉爽的西瓜汁。
钟可可稍稍抬眸,微微动了下唇,语调有些敷衍,“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赵腿子在对面接话,“这一桌人里头,就数你遇桥哥厉害,人家七百多分的大学霸,”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哎,不如你也学医算了,你前面有这个榜样,也不怕以后毕业迷茫嘛。”
旁边不知道叫什么的男生也跟着点头,“这个真是,当医生可真铁饭碗啊,何况还有桥子这种学神帮忙,我现在后悔我怎么就没去学医呢。”
“不如学护理,护理也挺好,当个高护。”
“别瞎指挥,咱们可可从小被宠着长大,宁当医生也不当护士啊,护士多苦啊,不行不行。”
“医生也苦。”姜遇桥嗓音淡淡,“但也确实是一条稳定的路。”
说话间,姜遇桥看向钟可可,“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但最重要的,还是你想选择什么样的专业。”
话题到他嘴里,忽然多出了一股严肃的味道。
钟可可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姜遇桥对她好归好,骨子里还是藏着一种类似于长辈的威严,他说什么,她就忍不住听。
钟可可不大喜欢这种感觉。
到现在,她连和他的关系都没搞清,才不想听他的话。
她低头,装作吃菜的模样,没有应声。
姜遇桥敛着眉目,唇边卷起一抹不明显的苦笑。
刚巧别人插话进来,饭局上的话题也跟着扭转过去,几秒钟的功夫,大家的关注点又变成了赵腿子新领养的狗。
在一群喧闹中,两个人就这么格格不入地安静着。
姜遇桥一听啤酒下胃,到底没忍住,借着微醺的酒意,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你不想留在本市童安是个好去处。”
钟可可听见,稍稍侧头,对上男人那双眼微发红的眼睛,就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样。
当时的钟可可以为是他的隐形眼镜不舒服。
可到这一刻,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她才发现,姜遇桥的眼眸天生清亮迷人,并不是什么隐形眼镜的功劳。
心头那股说不明白的滋味像是可乐气泡一样翻涌。
钟可可别开视线,“再说吧。”
姜遇桥:“”
这顿饭一直吃到三点多。
几个男生喝得有些高,又开始嚷嚷着打麻将。
本来钟可可想参与的,但几杯冰可乐下肚,她扛不住开始腹痛,想到好一会儿没有换卫生巾,她拎着包就去了洗手间。
刚一脱下安全裤,就发现上面红了一大片。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觉得小腹更疼了。
抬手就去翻包,想要拿两片新的卫生绵换上,结果翻了翻,怎么都没找到。
钟可可愣了愣,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然而除了一些化妆品,钥匙和零钱,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出门前带了的啊。
难道落在付远航车上了?
钟可可脑子短路了一瞬,跟着有些发慌。
流量太大,现在的这个卫生棉肯定是挺不住了,她必须赶紧弄一个,不然漏到外面,被一群男生看到,就很丢人了。
想着,钟可可用纸巾迅速弄了弄,面色紧绷地走出来。
此刻,麻将机那边坐满了人,付远航就是其中之一,另一边,大斌,赵腿子,还有姜遇桥在收拾桌上的残局。
大斌和赵腿子负责收拾垃圾。
姜遇桥则负责洗涮。
男人身姿清瘦颀长,动作利落干净,来回两三趟就把碗筷放到水池里,余光捕捉到什么,一抬眼,就看到钟可可搓着手心,局促地站在客厅中间。
她时不时地朝付远航那边看,但又一副不好过去的模样。
姜遇桥眸光一滞,把水龙头关上,对钟可可低声道,“可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钟可可双颊“噌”地红了,不由自主地走到男人跟前,像是一个迷路的小朋友在寻求帮助。
察觉出不对,姜遇桥深灰色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蓦地蹦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男人声音刻意压低。
除了他们俩,谁也听不到。
钟可可先是惊了一下,跟着脸色燥红地点点头。
姜遇桥:“”
钟可可的生理期向来不准,有的时候是二十几天来一次,有的时候是四十天,所以他没办法推断。如果早知道日子到了,他也不会给她买冰奶茶。
姜遇桥喉间勾起一股火,眸色沉沉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钟可可垂着头,小声道,“今天早上。”
听到这话,姜遇桥脸色更难看了。
今天早上她就知道自己生理期到了,结果还喝那么冰的饮料?喝完那一杯也就算了,刚刚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喝冰可乐。
姜遇桥压着火气,把手套摘下放在一边,“知道还喝那么多?”
钟可可没想到他会生气,更是不敢看他,“我忘了。”
好一个忘了。
姜遇桥都被她气笑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姜遇桥敛了敛神,“所以你现在需要什么?卫生棉吗?”
钟可可手指搅着,老实巴交地跟他解释,“我记得我带了的,但是我刚刚去厕所,发现没有,我怀疑落在远航哥车上了。”
姜遇桥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那你现在难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