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孔雀:未婚夫妇,各怀鬼胎。(2 / 2)黑月光切白记事首页

萧宝凝换好了衣服,素净的脸上泛着浴后的潮红。她开口问阿梨:“现在什么时间了?”

阿梨回答刚过未时。

萧宝凝便又眯了会儿,吩咐婢女进来上妆。

婢女端起郡主玉颜,只觉眼前之人仿若天人雕绘而成,添一笔则是罪过,不知如何下手。

见她无措,阿梨出声道:“我来吧。”婢女便惶恐着退到一边。

阿梨替萧宝凝上妆,扫过娥眉之时开口道:“上午谢府上来了人,郡主未醒我便打发了回去。”

萧宝凝并未睁眼,鼻子里哼了声“嗯”。

约定的申时未到,宇文晗便备了礼物来到昭阳郡主府上。阿梨将他引进花厅,宇文晗便一眼见到那副山孔雀画屏。

他今日轻装而来,感觉便装着实不如穿铁盔甲胄有底气。那日的将军敢闯郡主车驾,今日的宇文晗只能守着穿堂风候郡主大驾。

然而郡主还未出来,他便看到了一个并不想看到的人。

来人华裳玉带,深蓝锦衣衬得一张玉颜有如夜间满月,姿容天成。

然而阴云弊月,因见到宇文晗,他脸色并不大好看。

此人便是宣德侯世子魏甯。

宇文晗只撇了一眼他,继续回头看那只山孔雀。

“这是你送的?”宇文晗还是开了口。

魏甯挑了挑眉,心里想的倒是萧宝凝小时候的眼光也不太差,起码这武夫有点眼力见。

“如何猜到的?”魏甯依然对宇文晗有点兴趣,他上下打量了宇文晗一番,两年未见,且不说如裁刀勾勒出的五官更加凌厉张扬,光常年习武练就高大魁梧的身材便是令天下男儿望其项背,使宇文晗随意一站便是不动如山,气息凛然。

宇文晗并不拐弯抹角:“谢家不会送这个。”

好嘛,所以宇文晗是用了排除法?

魏甯慢慢走进孔雀屏,似乎是在观赏画屏,又似乎是在看宇文晗。他依然是那张风流俊逸的脸,但眼里的冰冷毫不犹豫地宣告着他的厌恶:“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寒暄,宝凝恨你,你不会不知道。”

宇文晗并没有动,广袖下的拳头却慢慢攥紧。

此时阿梨与仆从进来,将剑拔弩张的两位迎进了宴厅。

魏甯进来时看了一眼萧宝凝,见她并不惊讶,便知道自己又被她使了一绊子。

不过,魏甯此人不在乎脸皮,相较于跟萧宝凝打太极,他更倾向于往宇文晗眼里填沙子。

哪知宇文晗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把他气了个半死。

宇文晗温声道:“嘴巴好点了么?”

魏甯顺着他的话看向萧宝凝的嘴,只见她下唇角有一处不明显的伤痕——乍一看不过像是北方常见的冻伤而已。

可萧宝凝这两日刚到元京,哪里来的冻伤!

魏甯恨得牙根痒痒,心里直骂萧宝凝下贱,堂堂郡主竟也吃回头草——还是被人啃过的回头草。

萧宝凝看魏甯铁青着脸,也没有回答宇文晗的问题,只吩咐下人上齐了酒菜。

宇文晗坐得住,魏甯坐不住,他主动起了个不太让萧宝凝开心的话头。

“郡主跟殿下生分了?”说的是这两日传得纷纷扬扬的因被拒门外昭阳郡主大闹英亲王书斋一事,已成了元京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宝凝拿起帕子拭了拭嘴,眼角垂下,心道这戏演得还挺好。

她放下帕子道:“自母亲仙去后,殿下与我便一直这样。”说罢她抬眼瞧了下宇文晗。

宇文晗知英亲王妃两年前病死有他一份责任,并不敢多说话。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满口辛辣,灌入胸中皆化为苦涩。

魏甯看着宇文晗这样子,总算心里稍微舒坦点。

“宇文兄,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咱们一起。”魏甯端起酒,不仅看热闹,他还喜欢搞事,“第一杯就敬宇文兄脱离后宅苦海,重归逍遥之身。”

宇文晗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气。既然和离就是跟魏甯一样的孤家寡人,他还有什么怕的?

宇文晗饮下这杯酒,看着他道:“多谢世子。若在下没记错,世子比在下还要大上两岁。”

随后他端起酒杯面向萧宝凝:“宇文晗今日来是受郡主所邀,这杯敬郡主,算是为郡主接风。”

魏甯见宇文晗嘲他年纪大,干了这杯酒后又给宇文晗添堵。

他冲着宇文晗道:“宝凝表妹的未婚夫婿好像比她大六七岁…”

宇文晗这下脸上便不太挂得住了,他从未听过这等事:“未婚夫婿?”

萧宝凝点了点头:“是外祖世交谢阁老嫡次子,已经定下,开春便可过礼。”

宇文晗心口一窒,萧宝凝外祖乃燮州望族,与谢氏门当户对。不过即便夏家不插手,也自有英亲王替她择婿。

他知萧宝凝仍未原谅他,也不敢奢求萧宝凝能与他再续前缘,但他仍旧想努力一下,起码给自己争取一个让两人冰释前嫌的机会。以为今日之筵只有他一人,没想到还来了个魏甯。这魏甯又是元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还一直对萧宝凝虎视眈眈,实在不令他不气。

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指腹为婚,照样和离。现下萧宝凝还未过礼,一切事在人为。

萧宝凝让阿梨透露今日请宴宇文晗一事,便是借由魏甯之口告知自己即将定亲。

她心知宇文晗对自己有愧,而王歙一案怕只是个开头,两月之期有限,她不能拖。

她有必要推波助澜一把,而这个人不能是她自己。

萧宝凝达到目的,随意说了几句话给二人找了台阶下,中间不断垂眼作无辜状,惹得二人内心痒痒。

日落西山,这场各怀鬼胎的宴席便在酉时结束。

萧宝凝亲自遣人送了二人回家,她并未喝多,在院内坐了片刻便又回书房。

她正誊抄账本之时,阿梨敲了敲门。

萧宝凝将账本替换为一本野史,便准了她进门。

阿梨推开门,怀中抱有一物。

她将一个黑檀木盒子放在萧宝凝书桌上,并未打开。

“这是上午谢二公子着人送来的,说是郡主用得上。等郡主忙完,改日再来拜访。”阿梨道。

萧宝凝盯着书似乎看得入迷,并未看她,摆手让阿梨退下了。

待阿梨关上门,萧宝凝犹豫一瞬,伸手便打开了盒子。

盒子内嵌一块上好歙砚,左右各一只紫毫毛笔,并无配套宣纸和墨锭。

萧宝凝看得瞳孔一缩,深知自己已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