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江信之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若是寻常,就算他碰见再大的事情,也会沉下心来,道一句“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唯独这次,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转身要走时,城门外又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身影,“寨主!——寨主,山上有人叛乱了!您快些回去,不然地位可就......”
江信之恍若未闻,扭头朝医馆跑去。
他不在乎了。
不在乎藏龙寨会如何,不在乎自己是否还要以身犯险一次......他只知道,他很害怕。
他面对人魔交界无数敌军,面对镇北滔天烈焰,面对夜槿一重又一重的围困,没有慌张过半分。
他驻守北境,一日又一日,都在教导自己不要因情感乱了方寸,让自己变得更加稳重和寡情。
而如今,不过是下属的一句话......他彻底大乱,没了任何方寸。
江信之赶到医馆时,仇婵已经醒了。
她还在不耐烦地轰着医生,“快放我回去,不就是一点小毛病......”
抬眼看见江信之时,她愣了,“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信之没有多言。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觉悟,上前一把将仇婵抱起,直奔屋中而去。
仇婵惊得合不拢嘴,“江信之,你你你......我还以为你是断袖,不喜欢姑娘呢!”
他没有应她的调侃,等将人抱回屋中,才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仇婵没有应声,只认真地看着他。
她像是要把这人的一切都刻入脑中,真心实意地笑了。
“因为我想为你做件事。”她道,“在临走之前,为你和大家做件好事。”
“那我这双手,虽然沾了人血,起码也救过这么多人命。”
她迎着光,看窗外新绿点点、一片生机,笑得释怀,“信之,我死之后......”
“该怎么救你?”
他低声开口,目中隐有泪光闪烁。仇婵望着他,笑了:“你会嫌弃我的,我是鸳鸯盟人啊。”
“......你不是。”
江信之一字一顿,“你帮大家,又不惜性命去救镇人。鸳鸯盟滥杀无度,你不是。”
他说得坚定,仇婵听了,只是无奈,“江信之,你怎么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不再隐藏,望着不远处的青山,说起了一切。
“......我的病不是因为夺取云珠,而是因鸳鸯盟。”
“从进鸳鸯盟的第一天起,命就已经不属于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