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还想再问什么，秦方已经一脸疲惫的闭上眼，彩儿捡起地上的碎片，突然停下，看向空无一物的梳妆台，顿了顿又继续收拾桌椅。

范正明从湖心亭坐船回来，喝了一整天酒也不觉得冷，立在船头吹风，怀里贪杯的狐狸发出阵阵鼾声，他眸深似墨的眼里就像这湖水，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轻问小厮：“她怎么样了？”

小厮答：“先说是凉着风，后来断断续续烧了半个月。”

直至回府，范正明才又唤来小厮：“明儿再请个大夫送着补品过去，她不收就让彩儿收着。”

小厮应了声，欲言又止。

“说。”范正明挑眉道。

小厮小心翼翼看了看主子脸色，他只觉近年来主子脾气越发不好猜了。

“主子，咱们这样次次……”话还没说完滚烫的茶水贴耳泼在地上，小厮惊的一身冷汗，忙磕头：“少爷，饶命！”

范正明缓了缓，只觉得地咚咚作响：“我不想在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下次！”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文人的温雅，眉眼温和的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发过火。他挥了挥袖子众人退下，偌大的房间只剩他一人，他打开床头暗格，空无一物，才想起那东西要被自己烧了。

雪白的狐狸从门外进来，蓝盈盈的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范正明抱住它，低声道：“我就剩你一个了。”

梨花巷第三个门，老久的门框发出阵阵霉味，没有任何桃符和灯笼。地上老青石板上积了不少积沙和雨水，一双绣花鞋无声踏水而来。

“叩叩。”夜雨的拜访者打破这片黑暗的寂静。

这条巷是所有巷里租金最便宜的一条了，然后对于穷人还是住不起，所以住户少，来往行人更少，更别提还是像这种夜里。

“叩叩。”又是两下。

郭老二透过门缝向外看，只看清，那人衣裙上绣得展翅高飞的仙鹤，郭老二压低声音：“有事明天再说。”

他等了等，感觉到门外那人还未离开，心头不好的预感顿时冒了出来，他吸了口气，秋风从裤管只往上窜，他整个像掉进湖里游了个凉水澡一样。

他颤抖着声音道：“姑娘，你找错人了。我真帮不了你……你若是，若是……”

他边说边透过门缝向外看，一只瞪大黑眼珠透过门缝看着他，那只眼珠里他甚至看见自己惨白惊恐的脸，秋夜凉风送来诡异的声音：“抓住你了……”

郭老二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郭老大替郭老二摸了红花油，就见弟弟幽幽醒来，有气无力拉着他的手胳膊：“有鬼，有鬼……”

郭老大默默看了眼乖巧坐客厅喝茶的莞莞，刚才他听到叫声出来便见到莞莞，提着被吓会原形的老二，一脸无辜的莞莞对他说：“他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是我救了他！”

郭老大接过老二，他是身体中毒又不是脑子中毒，这么明显的谎话怎么看不破。

“姑娘先请进。”

莞莞大摇大摆坐在上位，看着老大把老二弄醒，嗅嗅空气里弥漫开的红发油味儿，暗地里嘁嘁鼻子。

真是娇弱。

郭老二醒来就见到这个瘟神，拉着个脸，再傻也明白自己被人耍了：“你来干什么？”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按好心。你说什么劳资都不会信的，哼！

莞莞看了眼恢复不错的郭老大，仅戴了半天就能下床活动，对自己越发有信心：“我想和你合作。”

“嗯？”郭老大和郭老二都有点懵。

他们弟兄俩儿，老大身强体壮平日里接些私活是个打铁匠，而老二就算化形了还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是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的药贩子，他们能和莞莞合作做什么？

“你不是卖药吗，正好我的羽毛可以解毒驱邪。”莞莞指着郭老二说：“只要你做我的军师，我可以免费提供你羽毛。怎么样？”

“姑娘是要做什么事吧？我家小二是有些小机灵除了帮倒忙做不了大事。”郭老大还不知道之前郭老二和莞莞的交易，他担心当年事情再次发展。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莞莞正捏着烛火玩叫郭老二看向她，微笑道：“想好了？”

“想好了。”郭老二答。他细长的眉眼发出炙热的光芒，终于不用大哥养了，终于他也能有证明自己的实力的一天！

郭老大看着小弟发红魔障的眼睛担心叫道：“小二……”

“放心吧，大哥，莞莞姑娘不是坏人，她只是请我帮忙取回内丹。”郭老二安慰道，他凭借这几日相处，也知道这次大妖不喜人事更爱修行。

其实他没有说谎，莞莞要杀范正明也好，与秦方合作也罢，都是为了取回自己内丹。

郭老大看向莞莞，她垂在裙下的小脚发虚，身形时隐时现，而她发出的威严也实实在在告诉他，她是修炼上百年的妖精。

他既恐惧大妖的威严，他更加担心日后捉妖师的追捕和天雷惩罚。

郭老大还是不放心，还想开口再劝，就听莞莞开口道：“我不吃人也不吸食人类阳气，一旦取回内丹立刻离开景城，怎么样？”

郭老二赶紧跑到莞莞面前，扬起他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合作愉快！”

莞莞歪头冲他笑：“合作愉快！”

两人把白天莞莞所见和入梦所看到的来回讨论，郭老二给出最完美的计划。

对于这个计划，莞莞表示；奸商就是奸商，自己翅膀都快被撸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