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英退休三年了,每天早上遛弯前总要到面馆吃碗清汤面,手工擀制的湿面条,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这家刘记面馆的面确实味道很地道。
早上来到面馆前,却发现下面条的刘师傅边上,一个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的小孩一边收钱,一边帮着把下好的面条端出来,轮到自己的时候,小孩抬头问道您吃点什么?
清汤面
加一个鸡蛋还是两个?
嗯?
王道英不知道怎么接,自己以前早上是不吃鸡蛋的,因为清汤面分量很足,可眼前这样被小孩问,说不要鸡蛋好像有点拉不下面子,大早上排队的也不少,楞了下神要了一个鸡蛋。
找了个空位,觉得有点亏,王道英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这小孩,发现但凡来过早的都是被这么问一句,以前这面馆吃鸡蛋的不多,可从自己到这开始,面还没吃完,鸡蛋已经卖出去二十多个了,默默吃着面,王道英想着明天这句话该怎么接。
隔壁桌一个老头吃完面,一边结账一边喊着刘师傅:小刘,这你新请的收银啊。
刘同新手里活不停,脑袋冲着老头笑道:老家来的侄子,昨天刚到,招呼不周您多担待。
陈纸一边找零一边说道:大爷以后来过早,有啥需要尽管喊我,我叫陈纸。
橙子?这名儿起得好。老头结完账,几个老家伙提着门球杆往巷子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百家姓,有姓橙的?
九点半的时候,面馆最后一个客人结账走人,陈纸和刘同新一人一个板凳坐在面馆门口吃面,大黄狗在中间,它有专属大盆。
陈纸一边吃面一边看着对面的墙角,这是一道老墙,沟壑纵横,这一片区域年底都要拆迁,因为挨着莫愁湖不远,政府已经下文,要改成高档小区。
一碗面从吃到喝完面汤,陈纸把每条墙缝都看了个遍,实在想不出自己从哪条缝钻出来的,想起那边看过的网文,闭上眼睛喊了一声系统?
刘同新看着闭上眼的陈纸,砸吧砸吧嘴,报警的念头又起来了。
从上午吃完面到晚上打烊,客人加起来一共不过十来个人,俩人分别拿把椅子,就坐在面馆门口纳凉。
刘同新也没什么想问的,都说失忆了,问什么都白搭,不过晚上扎帐的时候倒是发现今天收入比以往多了二百多块。
陈纸的做法刘同新也能琢磨出点滋味,这多的两百来块可完全是陈纸卖鸡蛋的结果,而且这小孩干活还不赖,扎实肯干不偷懒,嗯,主要是不要工资。
沉吟了一下,刘同新看着小板凳上摸狗毛的陈纸现在黑户办身份证也不难,有地址有担保人就行,要不你办一张身份证?等你想起来再注销也行,户口就先落我这。
陈纸点点头,眼睛还是瞅着对面的墙缝。
刘同新等了半晌,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估摸着还没缓过来,拿起蒲扇靠在躺椅上闭幕假寐。
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条小巷周边的商家和住户基本都认识了陈纸。
说起来刘同新也是个苦命的,当年在川西老家待不下去,带着老婆孩子来楚北省卖手艺,两口子都踏实肯干。
可面馆正红火的时候,老婆孩子在路上被酒驾的车撞上,剩下刘同新一个人,四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了再找一个的心思,就一个人守着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