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这一声冷喝令梅丫吓了一跳,小丫头赶忙抓紧了母亲的衣角,往她身后缩了去。 杨氏搂住女儿和颜说道:“小兄弟,我乃徐杨氏,二爷徐国安发妻。” 那小厮闻言一怔,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弃妇!瞧你这身行头,怕是吃了不少野菜树皮。怎的,眼见着要过年了,自家日子难过,就带着女儿来此,向夫人讨点银钱置办年货?” 好你个毛头小子,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徐琰气得毛发倒竖,却因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乱呢。 听得背上孩子的咿呀乱语,杨氏又道:“小兄弟,烦请你通告老太太一声,就说不孝媳徐杨氏带孙儿孙女给她老人家请安来了。” 抖着抹布的小厮还想再取笑她几句,却被另一个给扯了扯衣角,他不悦地转过头,见那小厮冲他挤了挤眉,他反应及时,赶紧与那小厮来到一旁,低声问了问缘由。 “昔日杨氏被赶出府的时候可是身怀六甲来着,如今她说带着孙儿孙女给老太太请安,想来这第二胎生的是个男娃。” “那又如何?”拿着抹布的小厮仍未领悟其中的因果关系,对同伴的话不仅感到怀疑。 “咱家老太君是个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啊,这杨氏当年就因为没能生个男孩,才被老太君嫌弃。现在她抱着个男孩回来,若是老太君知道此事,定会心花怒放,届时,你我二人便是这杨氏之子认祖归宗的大恩人。” 那小厮听后顿觉此言有理,嘴角缓缓上扬。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你别忘了,杨氏被赶出府,是因为她偷人气死了二爷呢!” 杨氏与大爷同塌而眠一事在府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传言说杨氏因不满二爷是个药罐子,寂寞之下与野男人偷欢,莫说肚子里的是不是二爷的种,就连梅丫是不是二爷的亲生女儿都无从知晓。 二爷早已故去,滴血认亲断然是不可能的,若杨氏真生了个野种回来,老太君知道了那可不得要了他们的命! 更要紧的是,夫人刘氏绝不会允许杨氏和她的孩子回府的。 紧握抹布的小厮这样一想,顿觉后背犹如被泼了盆凉水,浑身汗毛倒竖。 “你可真够傻的!”那心思缜密的小厮偷瞄了焦急等待的杨氏一眼,对他轻声说道,“这话自然不能明着对老太君说,我们只需让老太君知道杨氏生了个男娃即可,谁让你告诉她这是她亲孙子了?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俩的。” 那小厮闻言,宛如醍醐灌顶,立马了然一笑。是了,这杨氏生了个男孩,若是老太君的嫡亲孙子,那么二人便可领赏,如若不是,也与二人无甚干系。 他转身来到杨氏跟前,面色微有和缓:“那个谁,你就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报一声。至于老太君愿不愿意见你,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杨氏心下一喜,连连对二人作揖道谢。 小厮快步来到了后院的暖厅外面,跟守门的丫头说了一声,这才入得厅门。 屋内比外边要暖上许多,长孙徐之洲贪玩,此刻正在后院与笙儿等丫头婢子剪梅弄花捉迷藏。老爷徐国生这会儿在粮庄与账房先生清账,盘点这一年的盈亏,屋内仅老太君徐孙氏与长房媳妇刘氏及奶娘等人,刘氏前不久刚添了个女儿,老太君竟出奇地喜欢,眼下正抱在怀里哄着呢。 老太君与孙女玩得正欢,无闲暇搭理这小厮,刘氏怒小厮莽撞,眉梢立现几分厌恶之色:“尔等下人不在前院张罗,来此作甚?” 府中无人不知夫人惯来不喜那杨氏,小厮被她这样一数落,心中蓦地咯噔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朝她拱手一拜:“回夫人话,前院正门外有一杨姓妇人抱了个胖头小子,道是要与老太君请安。” 不过是句极简的回话,小厮说完早已是冷汗涔涔,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刘氏尚不能明白他口中所言之杨姓妇人为何人,不由问了个底。小厮哆嗦道:“那……那杨氏,乃已故二爷之妻……” 刘氏闻言大怒,正欲发作,却听得老太君冷冷开口道:“浪/□□人,有何颜面再来我徐府?” 刘氏心中亦是纳闷,猛然间想起数日之前笙儿所说之事,心里暗叹不妙,而小厮早已将杨氏前来的目的脱口而出,恨得她双拳紧握,面色泛青,几乎将他生吞活剥。 诚如预料那般,老太君听闻杨氏生了个男孩,喜悦之情洋溢于表,便要着人将她母子三人请入府内,却被刘氏及时制止:“老太君,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