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利用我吗?) “这算什么?我有那么小吗?我还是小孩?”这人不会是门缝里看人,看扁我吧?我有点不乐意,指着他的手机问。 他收起手机,说:就这样,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那我就是童工喽?你就放心把那么大的工程交给我一个童工? 哼哼。好吧,我改。 那你改成什么了呢?我看看。 看吧,给你改个大的。 “阁楼女人”。 我吐。不如直接改成我名字吧,顾天一。 呵呵,不是讲究隐私吗?这样就可以了,从小孩变成女人,你成长了,还挺快。 喂,原来你还挺风趣,我以为你不会笑不懂幽默呢。 我有这么严肃吗? 嗯,有,很严肃,又消沉,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没给人好脸色。 “严肃?消沉?看来这是你给我的标签?”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突然改变话题:“上次买个陶罐,今天又买个鱼缸,难不成也是礼物?给我的?” “才不!鱼缸是买给我自己的礼物。”我再来一口饮料,今晚胃口不错。 我说:“你信命运、缘分这种东西吗?我妈说我跟水有缘,一切跟水有关的都是老天爷送来庇护我保佑我的礼物。四岁那年我差点被水淹死,我妈遇到一个云游和尚,说我命里缺水,但是命里有缘分,将来会遭遇一些跟水有关的人和事。所以我妈就逼着我学会了游泳。搞笑吗?哈哈!” 难得见到他脸上露出好奇的样子,还以为他除了一张扑克脸,再也不会有其他神色。我也神色欣然,继续说: “所以我才叫天一,名字也是后来改的。那是取自‘河图’中的一种图案: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我呀,最近走霉运,对了,就是因为你,自从接触你的项目后,我案子被抢,师姐还跟我吵架,好好的还被桑桑姐误会,被曼琳阿姨骂,又被你妈也骂,你说这都什么事啊,难道我得罪老天了么?所以我得买个跟水有关的东西来保佑我,去去晦气。” 我扳着手指,一样样地控诉着这个男人带给我的“不幸”。 看他眼睛慢慢睁大,盯着我,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我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果然霉运还在,鱼缸又打破了,怎么办呢,明天还得再去买。 “有意思。”他说:“那是因我而起的几件事情,凑巧碰一起了,给你带来了不便,我道歉。”他拿起自己的饮料与我的碰了一下,看上去倒有几分诚意。 “其实也并非全是跟你有关,我最要好的朋友也离开我了,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不跟我在一起,我们分开了。”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男朋友?失恋了?”他毫无顾忌地问,语气和神态里有一种过来人的味道。 我手撑着头,紧闭双唇,慢慢地感受着体内一股热流由丹田升起,又硬生生地慢慢回落。等这股气息平息后,我说我也不知道是否算是失恋,她是我一直以来最信任最依恋的朋友。 他望着我,目光深沉,但在他眼里,我看不出同情、理解或者是安慰这样的内容,其实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同情安慰我。我只觉得这样能够说出来,并且是在一个不熟悉我的人面前,反而让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些天,我已经憋了太多的东西在体内,都快憋出内伤。 这时他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盒子递给我。我诧异地看他,问:“什么?” 他示意我打开看看,我好奇地接过来打开看,是个男士钱包。 什么意思?我问。 “赔你的钱包,上次我妈的狗咬坏了你的钱包,我想那个钱包并不是你自己用的,大概又是当做礼物送人的吧,所以重新赔你一个。” “啊,那个是要送给我爸的,你不提我都要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买一个,或者送其他的,这钱包挺贵重,我不能拿。” 哦,他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说,钱包你拿去送给你爸吧,不要推脱了,这个也是理所当然要赔偿给你的。 我也不便再推脱,跟他到道了谢意,就仔细收起来。 “难道你们搞摄影的都这么细心吗?啊~观察力强大,还有敏锐,对不对?”我笑嘻嘻地问他。 “算是一个特点吧,或者是本能。”我们都已吃完,他开始收拾他面前的快餐盒子。我也跟着动手,两人很快就把桌子清理干净。我看到餐边柜上有几听啤酒,我拿了一罐在在手,说,突然想喝酒,因为郁闷。 “如果心情不好,就别喝了,女孩子容易醉酒。”他说。 “没事,我正好有一罐的酒量。”我早已打开易拉罐的拉环,朝他晃晃。 “对了,你是否跟桑桑姐打电话了?她说话很奇怪,对我也很生气,你应该跟她解释清楚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事跟我无关。”我说。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Sorry,那是一个失误。我当时冲动了。” 失误?哇!这说得简直是太轻松了,因为冲动就可以随便失误,然后Say sorry就可以了?果然这就是男人的态度! 我为之气结。 “就这样?”我瞪大眼睛,指着他说:“那你就更应该跟她说明白,这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受害者,是你自己的失误。你怎么可以让她对我误会更多?这个目标对象又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一下说:“这个也算失误,你可以这样理解。” “哇!哈?这太搞笑了,你怎么可以说得这样轻松!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你利用了我,而我则让所有的人误会!” “但是你要相信我,那一刻,我很高兴你的出现,确实、真的。你来得正好。” 这个男人,居然可以把这件事说得这么轻巧和坦率,更让我生气的是,他说这话时,我根本判断不出他的用意是否善良,他的眼神也让我无法确定。 “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本年度最可笑的笑话!你不觉得自己太轻率了吗?就这样让所有的人误会我,你认为你有权可以这样耍弄我耍弄桑桑姐吗?”我有点怒了。 “可怕?耍弄?”他突然凑近我,邹着眉头反问我。我不由得倒退一步。他两眼如扫描仪,上下扫了我一遍后说:“你想复杂了。” 简直就是轻飘飘的一句。果然男人就是这样的不负责任这样的恶劣。 我深吸一口气,说: “想复杂了?好笑!昨天,也是在这里,你说我拿自己的审美随意决定别人的喜好。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拿自己的随心所欲随随便便就开别人的玩笑!然后轻松地Say sorry、说声失误?!你知道吗?那个是我从小认识的桑桑姐,是我妈闺蜜的女儿,你就这样随便把我从她面前拖走,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让她们都来误解我,你知道桑桑姐和曼琳阿姨她们有多生我气。” “顾小姐,我知道让你很为难,所以我昨天下午特地电话跟桑小姐又做了解释,跟她见面完全是出于礼貌,不是为了相亲。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对象,所以不会再跟她见面。这就是原话,我是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昨天因为这些让你不愉快,我道歉。如果觉得我把你牵扯进来了,你就把它当成是个临时客串的演出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客串演出,你这是在给自己加戏啊?桑桑姐可是我认识的人!你讲不讲理。” “那么,你就把它当成意外吧。”他这样说时,把头仰靠在酒柜上,望着天花板,看上去眼神空洞又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再次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怒目以对:“你这样做很有趣吗?你有问过我的感受?你为了应付你的家庭,就可以随便拿我当挡箭牌,然后理由就是失误。所以呢,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你所谓的‘目标对象’?还客串演出?你这是把我当成意外闯入你镜头的非洲沙漠的羚羊了吗?”这够让我生气的。 “所以我抱歉,请你把它当成意外吧!纯属突发事件。”他再次把眼光投向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无论抱歉还是无辜,他望着你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意味深长,长着那样一双漂亮又善良的眼睛,你此刻却感觉在受到它的愚弄。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什么鬼! “这是意外吗?简直就是灾难!”我气恼地一口灌下剩余的啤酒,还被呛了两口,尴尬地把它重重地往酒柜台面上一放,易拉罐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这根本不解气。莫非男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认为他们想要的就能轻易得到,不要的就可以随意放弃,随心所欲胡作非为!这样的男人就不该存在,他们都是祸害,至少不应该让我遇见,我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生父已经够了。 “我果然是得罪了上天,这么背!就算遇上外星人也不该遇上你这样随心所欲蛮不讲理的人!你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似地,那么轻松,而我却成了突发事件中的遭罪者,可对桑桑姐来说,我又是这个突发事件的祸害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都觉得这个男人可恶。酒精在我胸腔里燃烧,有一种无名之火,时刻都在窜上来。 “你的桑桑姐知道你跟我认识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桑桑姐相亲对象是我吗?” “不知道。” “所以,不知者不为罪,这句话知道吗?你是什么程度的学历?” 因为他话末的那句嘲弄,我再次为之气结,大张着嘴巴就这样傻傻地被他惊愕在那里。 他一脸同情地看着我,似笑非笑,摇摇头说;“真是个可爱的朋友。或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先。” “切,本来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可是现在,你只能是我的房东。”紧接着,我又补充一句:“啊,对了,你还是我的客户。就这样。” 他就那样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眼眸深深低头看我:“既然被误会,我们把戏演得真实一点也未尝不可,怎么样?” “真是疯了!我跟你很熟吗?”感觉自己胸口被闷住了,极度不爽。 “确实,我认为我们现在更熟悉一点。” “你不会想说要跟我交往吧?你以为男女交往这么简单吗?喜欢一个人这么容易吗?”我停顿了一下,重重吸口气说:“我也不可能和你交往,因为我不喜欢男人,我讨厌所有的男人!”说完,我一把推开他,潇洒走人。 我以为他再也没话可说,因为我的理由足以震撼到他。至少像我这样的性取向,在我们这里是不待见的,也不是主流社会能接受的。 但是跟我想的不一样,他在我后面很淡定地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你大哥,她是个跟你一样的女孩子。” 我猛地停步回头,我的表情一定是惊讶得可以吞下一头猪,或者我可能愚蠢得就像一头猪,总之那一刻,我混乱的很,这又是如何被他知道?!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早已看穿我,笃悠悠地说:不用奇怪,你知道观察力强大和敏锐,是我的特点或者是本能。 我几乎是逃似的奔上楼梯,内心早已奔溃。没想他后面又甩过来一句话: “以后外面留宿,给我留个信,我并没有给人留门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