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杏不说,张大夫也知道她打的主意,毕竟这心思全写脸上了,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张大夫心下叹息,开口道:“女人可做不了大夫,像林大夫这样的,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可咱这一片,估计全省城就这一个。”
青杏听了,问号更多了,摇摇头,缠着张大夫撒娇,“这是咋回事啊,张爷爷你给我讲讲呗。”
“一般的药坊是没有女大夫的,只有大一点的药坊才会培养女大夫。准确来说,是会培养药婆子。”张大夫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解释起来,“这种药婆子都是从小被卖进药坊,跟着学点医术,长大后跟着大夫在富贵人家的后宅里走动。”
“?”啥,还要卖身?听起来卖了身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青杏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果然,接下来张大夫的解释听得青杏透心凉。
药坊是不会培养女大夫的,只会培养一些药婆子。这种药婆子都是从小买来培养,略懂医术,能看些简单的妇科疾病,又因是卖身给药坊,也就不存在到了年纪要嫁人这个问题——婚嫁问题,这是药坊不招普通女子做学徒学医术的重要原因。
毕竟古代学医可不像现代,到大学才学。古代都是从小学起,学十几年才出师。
而古代女子嫁人早,十来年过去,等到了出师的年纪,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不让嫁人,那不是耽误人?让嫁人,那嫁人后婆家还让出来做大夫吗?
除开婚嫁原因,再一个就是成本问题了。同样的时间和花费培养个男大夫,能给所有病人看诊——也就富贵人家的夫人会讲究一二,普通人家的妇人能看病就不错了,也不挑剔大夫是男是女。
而女大夫培养出来,就只能给女人看了。
青杏更纳闷了,那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大夫怎么出头的啊?边想边也就问出了口。
张大夫不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这回春坊最初叫什么名字吗?”
也不是真的想考青杏,张大夫很快就自己回答了,“叫林家药铺。”
听到这,青杏懂了,关系户啊!
张大夫继续讲说,“林大夫是如今回春坊当家人的女儿。自幼跟着父兄学习医术,后来遇人不淑,和离回家,潜心研习医术。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回春坊坐堂,只是给相熟的人家看诊,后来名声响了,才去了回春坊。而且,她也不只是给妇人看,对孩童疾病也是颇有研究。”
青杏枯了,为自己存活不到半小时的职业规划默哀——林大夫能成为大夫,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人家是药坊东家女儿,自己?真要去估计只能卖身当个药婆子了。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做的职业?!青杏泪流满面,在心里大骂一声,“淦,这吃人的社会!”
一天内接连受到两个打击,这让青杏很怀疑人生。
或许我的本质就是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罢了,奋斗、搞事业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青杏自暴自弃的想。
又安慰自己,是这个朝代、这个社会太坑了,不是是自己的错。卿本一心想奋斗,奈何上天要我做咸鱼,那也没办法不是?
送张大夫出了门,青杏怏怏不乐的回到房间,发现只有曾小莲一个人在,猜测陈三郎跟陈母去了正房——要把去县里的事情跟陈老头说一下,更重要的是要拿钱。
“娘,你感觉咋样啊。”抛开其他杂念,青杏担忧起自家娘亲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了,你快去睡觉吧。”曾小莲这会喝了鸡蛋水,又听张大夫说了县里林大夫针灸的事情,心里有了底,脸色倒是比刚刚好多了。
青杏当然不放心留曾小莲一个人,撒娇道:“我在这陪你一会吧,等爹回来了我再去睡觉。”
曾小莲不同意,“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你在这我反而放心不下。”
见曾小莲这样说,青杏只好回到里间。睡觉是睡不着的,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响,好在没一会儿陈三郎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