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羊入虎口么。齐二摇摇头,又摸摸自己的脸。
他长得比方铭可怕?
而苏宁以为的好性儿的公子,唇未张,只用手指缓缓轻扣两下桌面,那陈旧的木质房门就被人由外打开,侯在门口打手似的小厮一览无遗。
苏宁正疑惑方铭这是什么意思,便有两人看方铭的眼色,一言不发进来钳住楚墨涵的胳膊,要将人扭出去。
楚墨涵自然不从,手指死死扣着门框,骨节泛白,指甲都抠出血来,黑涔涔的瞳孔盯着正对面的方铭。
“墨涵!”苏宁终于回神,扑上去抱住楚墨涵不撒手。连带着衣襟都被带松了些,露出脖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又被黑如檀木的发丝掩去。
雪白的袖子滑上去,露出较之更白的手臂。擦过门框,便是一道深刻的红痕。疼得他鼻子一酸。
隐在暗处的一道影子暗自叹气,忽地化作一道残影,将钳制两人的小厮破开腐朽的栏杆一同踹下楼去!巨大的重力与惯性使其压垮楼下的八仙桌后,又贴着地往后滑了三米堪堪止住,尘土蔓延。
而那踹人胸口的腿,优雅又矜持的收拢回衣袍底下。
“谁?!”齐二与方铭豁然站起。
阳光正浓,从破开的房门穿入,光影迷离,来人面目隐在阴影处,叫人看不真切。苏宁自下而上,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还有那身比金色日光更张扬的红衣。
“人界灵气浑浊,虽不利于修炼,可你也忒没用了吧?”
那人垂首俯视,眼狭而长,眼尾上翘,勾出来的弧度像是薄如蝉翼的弯刃,“不过区区几个凡人。”
区区凡人。
苏宁看他之前露的那一手,就知道此人不凡,只以为是个路见不平的侠客,不想还是个修真者,当即伸手去拽对方的衣裳下摆,“仙人救命——”
面子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朱雀简直难以想象,一个有灵力的修真者,居然会孱弱到被几个凡人欺辱。
苏宁眼睁睁看他口中的仙人,衣摆下的手指甲越伸越长,逐渐弯曲尖利,五指成爪,模样看起来很像那种……飞禽的爪子。
*
本以为自己马上要见什么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苏宁眼睛都闭起来了,手也去捂楚墨涵的眼皮,哪知方铭与齐二只轻飘飘地求饶几句,这人就将两人放走了。
!!!你这鸟爪子都放出来了,好歹也挠几道血条子出来吧!
“喂,你有钱吗?”
“嗯?”看起来十分狂霸拽的人,突然问出这么凡人的问题,让苏宁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说,你有钱吗。”朱雀朝天翻了个白眼,示意苏宁看外面支离破碎的现场,账房先生在方齐等人离开后,五指在算盘上拨弄,“没钱赔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跑路,要不然你留在这打工还钱?”
“……”
苏宁到底还是留了住宿的房钱。
从客栈出来,三人就近寻了家馄饨摊子。冷僻的街角,正是遮阳庇荫的好去处。
等馄饨的时候,苏宁正正经经的朝朱雀道谢。
朱雀摆手,“你不必谢我。”魔尊派他来断因果,保护苏宁自然是他的使命。这一路跟下来,朱雀深知眼前这位看起来清雅脱俗的公子,实则不过弱鸡一只。
这也是他留下那两人的原因之一。
“恩人如何称呼?”苏宁摆出自以为最温和的笑容,还张罗着从筷筒中拿出筷子,擦了擦摆在朱雀面前。
“朱雀。”
“哦,朱……”他应该怎么称呼呢,朱大侠?朱真人?朱大师?但是朱雀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直接叫我朱雀就好。”
“好,朱雀。”
苏宁跟着叫了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咬着唇,欲言又止地时不时瞥一眼朱雀,眼睫下垂时,能看到朱雀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平滑圆润,仿佛他之前看到的不过是个错觉。
“客官,你们的馄饨。”
“谢谢。”
端上来的馄饨个个莹白剔透,上面还撒了点葱花增色,滚烫热气伴随香味四溢。一时之间,三人都没说话,唯有吞咽食物的轻微声。
苏宁怕烫,吹一下咬一口,唇被烫的通红,唇珠更如新鲜剥出来的石榴肉。大抵是饿的狠了,脸侧垂下来的头发都懒得拨开,沾着一层暖融融的由雾化开的湿润。
“咚。”
朱雀松开指间捏着的瓷勺。
见苏宁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唇角凹陷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两位公子慢用,在下——”
“哎!”苏宁猛然摁住他桌上将要离开的手。
救他的妖与记仇的人……
妖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