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臣早就到了,宫门卯时初(5点)开启,在这之前大臣们就得抵达,在宫门外候着,一一进行排查,不得带危险物品进宫。
曾经有一位大臣袖中带了一支笔,检查之人以为那是普通的笔,放了进去,结果那支笔是特制的,里面暗藏尖刺,大臣用这支伪装的笔对谢莲风发动了刺杀。
最后当然没能成功,甚至没能近谢莲风的身,但这件事却引发了一连串严重的后果。
自此,宫门口的检查愈发严格了,就连尖锐点的簪子都会被扣下来。
好不容易进了宫,过金水桥到达太和殿前的广场,大臣们还得肃容整队,若有咳嗽、吐痰甚至步履不协调者,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交由谢莲风处置。
至于会被怎么处置,就全看谢莲风的心情了。
只凭着这小小的一个手段,朝中那些不满于他的,都被他给处理了。
若是有告病不来的,那行,你就病着吧。
如今,留下来的都是审时度势、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
在谢莲风到来之前,大臣们已经空着肚子,顶着太阳,一声不发,端严规整地在广场上等候了足足一个时辰,但无一人敢不满。
甚至在他到来时,还得低头敛目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
谢莲风如今身兼数职,文为太师,百官之首,武为枢密使,武官之首,宫里则是太监之首,手里掌着皇帝印鉴。
情报头子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他心腹。
政权、兵权、情报一手抓,他不权倾朝野,谁权倾朝野?
太师可不是一个空口名号。
太和殿殿门开启,谢莲风第一个踏入殿内,其余一众四品以上官员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品级不够的,只能站在殿外,幸运一点的没准可以站在屋檐下,受一点阴凉,倒霉的就只能继续接受太阳的考验了。
偏偏还有御史在旁边火眼金睛虎视眈眈,连擦汗这等动作都不能做。
汗水渗进眼睛里,那酸爽滋味,别提了。
有的直接被晒晕过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还不敢伸手去扶,怕被御史趁机记过。
然而殿内的众位大臣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经受的是心灵上的摧残。
整个大殿内,所有人都站着,唯有谢莲风一人坐着,他的位置比龙椅低三个台阶,宽椅玉案的配置也只比龙椅御案低一个档次罢了。
他不耐烦听大臣们叽歪念叨,往宽椅上一靠,递了个眼神给长禄。
长禄便拖长了调子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然后诸位大臣就开始交作业了。
他们从袖中掏出奏折,默默交给前来收作业的内侍。
奏折收上来了好几摞,谢莲风像个无情的班主任一样,当场批阅起来。
大臣们都提心吊胆地在下面候着,他什么时候批完,朝会什么时候结束。
这一招使出来,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风格都一致发生了变化,长篇累牍华丽辞藻全都不用了,怎么简洁有条理怎么来。
这也大大节省了谢莲风批阅奏折的时间。
他阅读的速度也快,一目十行,一篇奏折很快看完,没问题的用朱笔画一个圈,表示“已阅”,有问题的直接点名,一声声质问甩过去,大臣若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呵呵,那下场可就惨了。
打板子贬官那都是轻的,有可能直接就被拖出去砍头了。
要说谢莲风是祸乱朝堂的奸臣吧,也不尽然,他批阅奏折处理朝政比皇帝还尽职尽责,皇帝不务正业跑去修道,丢下偌大一个摊子,但到现在大周还运转良好没出过什么乱子,这都得归功于谢莲风。
但要说他是个好官吧——
怕是要被呸一脸唾沫星子!
他行事太过专横霸道,唯我独尊,而且心狠手辣,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朝堂上下都对他心怀惧意。
恨他的人可以绕皇城一圈。
不是没人试过把他搞下来,但一批又一批死在沙滩上的前辈告诉众人,搞他的下场就是自己奔赴黄泉。
谢莲风权势煊赫,一手遮天,就算皇帝重新出山,怕是都难以撼动他的地位,毕竟他现在羽翼已丰,根深蒂固,明里暗里的势力遍布朝堂。
所以,现在众人已经认清现实了,老老实实听命。
当然,反抗的势力依旧存在,只是藏得更深了,毕竟,谢莲风是个“太监”,但凡有一分气节的,都不想看到一个太监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今日的这场朝会还算平静,没有人被拖出去,只有几位遭遇了贬谪,当听到谢莲风说“散了”时,众人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但紧接着又听他道:“京兆尹、礼部尚书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