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真的什么都知道,阿馡你问我啊。”
类似于诱哄的语气,哄着别人向他提出请求,然后才好炫耀自己的那身光亮的羽毛。
段馡从善如流停了下来,仿佛方才让人送客的人不是她,提问之流畅,不含一丝芥蒂。“萍沁在你那儿?”
“在。”
裴治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段馡身前。他微微俯下身,与段馡平视,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细致至极,不放过一点踪迹。
“不光人在我那儿,而且,她知道的,我都知道。”他翘了嘴角,睫羽在眼睑落下一层阴影。
段馡不习惯和人这般接近,却也没有避开。裴治几次三番这样的作态,无非就是想证明什么,任他去就是了。
明明不曾觉得有什么,鼻尖却渐渐萦绕起一股冷香。
叫人仿佛看见了那座位于最南边的澧酆皇城。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灯火辉煌,歌舞滕欢。
一眨眼,那副景象就如烟散去。段馡没有受到影响,只淡淡问道:“蓉姑姑和肖美人是什么关系?”
*
蓉姑姑正好三十岁,面容白净秀丽,为人温和有礼,在琉裕宫当差广受好评。
要说她这辈子做的最胆大的事情,就是算计了肖美人和当年的那个杂碎。
被人关押在屋子里的时候,蓉姑姑仰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她当年未进宫的时候,月色也是这么好。
十三年了,终于又见了同当年一样皎洁的月色。
她父亲只得她一个女儿,招婿时,贾平花言巧语入赘她家,学了她父亲的手艺后转眼害她父亲含恨而终,又将她送予他人。几经挫折,后得贵人相助入宫办差。但在见到那支镶了松绿宝石的珍珠卷须银丝簪的时候,她就认出了这是父亲当年还在世时画下的图,这支簪子能出现在宫中,只有一个可能。
于是她花了数年的时间和肖美人拉近关系,又处心积虑给那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现在,害她父亲含冤而终,卖妻求荣的人,也终于要去地底下为她父亲陪葬了。就算赔上她这条命,只要能让恶人终有恶报,就一切都值得。
不知不觉,蓉姑姑的手搭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又想起了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看见这个世界的孩子。若是出生,恐怕也和肖美人那个孩子差不多大。
那孩子,叫姒姝吧,真是个好名字。
只是没遇到个好母亲。
想到这里,蓉姑姑极是温柔的对着虚空笑了笑,喃喃道:“再等等,她快死了,你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再等等吧……”
她念叨着这些话,然后对着小窗外的月光看了许久。
最后,蓉姑姑颤抖着,把小指送到嘴边,轻轻吮吸一下。
指甲里藏着淡黄色的粉末。
她恍惚想着。
毒药,原来是苦的啊……
窗外月光依旧,不知名的虫儿叫了一声又一声,随着时间,慢慢弱了下去。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蓉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