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对方的术式，无论理智怎样叫嚣，现在他心里依旧完全无法把对方视作威胁。

察觉到伏黑内心的纠结与隐隐的排斥，对面的咒灵堪称善解人意的主动后退，为伏黑创造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私人思考空间。

伏黑能感受到对方极其放松，这种放松并不是来源于两者实力上的差距，而是来源于咒灵对自己的信任。伏黑注意到烟粉色头发的咒灵甚至开始背对着他玩起了身上的绷带。

虎杖给他的感觉像和他关系很好的同班同学。

在毕业后多年再见时，虽然起始有些生疏，但只要随便聊两句就又能变回原来一起逃课一起抄作业一起在天台吃贼难抢的炒面面包的好兄弟。

甚至在伏黑真实的学生生涯中都没有这种角色出现。

这不对，很不对。

自己与虎杖悠仁之间隔着千年的光阴，今日是他们两人间的初次见面，尤其对方的咒术与记忆有关，自己如果真的放松警惕很可能会踏入对方的圈套，快警惕起来啊伏黑惠！

伏黑无论怎么告诫自己，在内心深处还是无法再次对面前这个在自己思考时慢悠悠感叹“为什么又是全.裸？啊，这回有绷带也算有进步吧。”的男人保持严肃的态度。

一个在意自己有没有衣服的咒灵怎么看都很奇怪吧！咒灵会在乎这个吗？穿衣服的才是少数吧。

伏黑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除了嘴一直没停之外堪称乖巧的咒灵。虎杖不知怎么地扯出了长长一截的绷带，正在对着月光看暗红色绷带上隐隐约约还留存着的少量颜色相对更深的咒文。

在他凝神看向对方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对方就转头和他来了个对视。

虎杖随手放下手中的绷带。大概是因为在扯的时候真的很努力，这节绷带很长，在两端还缠在虎杖身体两侧的同时在自然下垂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度。

伏黑看着虎杖低头瞅了瞅耷拉在大腿上的绷带后又将其捡起从头顶绕过，像背书包一样两手扯着身体两侧绷带过长的部分。

现在这条绷带也吸引住了伏黑的注意力，虎杖的造型和举动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无力感。

虎杖在感受后颈的压力的同时，对他扬起了一个堪称爽朗的笑容。

“有结论了吗？”对方非常自然的歪了歪头，像是在等自己决定周末出门看哪场电影一样随性又平静。

“虽然有点搞不清状况，伏黑看起来也不认识我的样子。但你看上去和我认识的伏黑也没什么不同，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说着说着对面烟粉色头发的咒灵像想起什么似的右手握拳轻敲了一下左手手心，叮嘱道：“啊！当然魔虚罗不要用哦，我对那个有心理阴影。实在担心的话和我定下‘束缚’也可以。”

“虽然我完全不理解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现在看起来我好像是个咒灵。我并不想伤害人类，主动被动都不想。如果是其他咒术师来我大概也会与其定下‘束缚’讨个安心，但果然是伏黑的话就更棒了！”

伏黑惠被对面的自白惊得哑口无言，现在的状况不包含在任何他15年人生里对自己未来可能遭遇的设想中。对方的主动退让把事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算什么啊……这不是被咒灵包容了吗。

伏黑紧盯着虎杖的眼睛，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而言对方的眼睛很大，柔和了他相对锋利的面部棱角。

才刚刚发出暴言的咒灵正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与他对视，伏黑几乎能从金色的*瞳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伏黑并不擅长读别人的表情，也不是很明白他人的心理世界。在他看来什么从对方的眼睛里读懂人物内心都是扯淡。但他的确无法从虎杖悠仁的眼中捕捉哪怕一丝负面情绪。

他想赌一把。

虎杖悠仁的封印被解开已经将近将近三分钟了，“窗”应该也有所察觉。即使他赌错了五条老师也能很快赶到。

最坏的情况也只不过是自己的死亡而已。

这么想着，黑发少年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