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反应过来,想笑不敢笑,努力憋着,回到房里的时候抱着瞒瞒想起司晋萧的醉翁之意,笑得胃疼。
几日过后,京都落下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厚,落地便就化了。
南安王府里,王妃差下人叫来才禁足结束的司晋风,此刻正憋着气。
母子俩的对话冷冰冰的,三言两语过后司晋风行了礼,就要下去。
王妃早就端不住了,厉声喝住他,退去左右。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的路你父王同舅父会铺好,你只需按着他们的意思走就是,何必横生枝节?”
男人听了无动于衷,像是质问似地看着他的母亲,“是吗……孩儿不信母亲没听说,圣上已经将南下的圣旨传到二弟手上,不日就要启程?”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二弟不日就能得到皇帝的重用,然后在朝堂上有个一官半职,要是运气好一些,还能坐到他头上去。
“我能不知道?”王妃不知道司晋萧问这个做什么,“好端端的提那贱种作甚,不要自降身段,你可是……”
‘嫡子’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司晋风忍不住,觉得可笑至极,打断她。
“真的是贱种吗?为何去江南的不是我而是他,父王是真的奈何不了圣意还是故意为之?”
“母亲总说父王在为我铺路,他为我铺什么了?除了禁足就是训斥,也是难为他了……”
“住嘴!!”
王妃被他气得捂住心口,定了定神,走到司晋风身边。
“南安王府就你一个儿子,将来袭爵的自然也是你,这点气都受不了,还怎么担当大任?为娘再告诫你一次,不要再同林尚书家的丫头走动,尤其是二皇子那边。”
王妃意有所指,她早就猜到儿子的立场,只是想给他台阶下。
“林家那丫头自是百般好,可她给不了你想要的,区区尚书府,能帮你到哪一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得还如此拎不清?”
司晋风瞳孔微骤,想岔开话题,“孩儿错了,此后定不会再忤逆父王同舅父的意思,是孩儿不听话,劳母亲操心。”
王妃见到儿子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竟有些意外,不过自己到底是自己养出来的,不忍责罚。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林家的丫头就别惦着了,总这么藕断丝连的,传出去有损声誉。”顿了顿,她又道,“你父王顾念着旧时那点旧情,没把林家怎么着,反倒回头咬上了王府,老的如此,小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起来,南安王府同林家的婚约还是在南安王他们做伴读的时候一同定下的,那时候先帝仁厚,膝下的皇子也孝顺,朝堂更是忠心一片。
哪里像现在这样,三教九流,拉帮结派各自为政,说到底还是鸿泰帝对权力的掌控欲太强,最后适得其反,儿子们一个个不是心怀鬼胎就是游手好闲。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像是做储君的料。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室如此,朝堂更是变了个底朝天,当初的同袍兄弟,已经各自奉主,碧野朱桥当年事,谁还能记得两三分……
……
“都麻利点儿,少爷的暖炉别落下了,记得多放点炭火,外头不比府上,冷的紧!”
兰苑偌大的庭院里,姜叔的大嗓门尤其扎耳朵。仆役们来来往往,他们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用,还是没做到他的心坎儿上。
“狐裘不要装了,少爷要披着!”
苏皖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阵仗委实惊呆,姜叔这是要把整个兰苑都要给司晋萧搬到江南去吧,恐怕人家六皇子也没他这般隆重。
“皖姑娘来了,”姜叔见苏皖手里拿着东西走出来,笑吟吟的,“怎么样,昨夜没什么事儿吧?”
“……”
能有什么事儿?
“少爷这一趟江南,要多久啊?”苏皖瞅瞅院子里的好几辆马车,里面都塞得满满的,非常好奇,盲猜至少得三四月。
“怎么,少爷这还没走呢,”姜叔带着打趣的口吻,“要是实在想得紧,何不让少爷把你也捎上去,路上也不至于乏味,还能解……”
相思之苦。
“解什么?”女子知道姜叔又不正经了,不同他说话,望了望大厅的方向,好似在等人。
“哟,这是什么?”方才光顾着说话了,姜叔这才看到苏皖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给我们少爷准备的?”
姜叔笑得道貌安然,眼睛都快成一条缝隙了。
苏皖不说话,点点头。
姜叔有心戏弄,便对苏皖说,“唉,我们少爷自小就喜简洁,出行的时候从不带多余的东西,我看姑娘今儿个算是白准备了。”
“……”
你确定?她再次不确定地环视一番所谓的‘简练’,努力忍住要翻起的白眼。
“我专门准备的,他要是不带,我就……”
“就什么?把我打一顿,还是在饭菜里下毒?”
“少爷!”姜叔见司晋萧来,赶紧下去办事。
苏皖看男人正迈着健步向她走来,他又束起了马尾,不同于往常的病态,袖口也是束的紧紧的,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干练,走过来的时候仿佛都是带风的,一身的英气压制不住的四散开来,气宇轩昂如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