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说,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小宁!她打扰了我宁静的生活!我回不去了!
千冢说,宁儿其实也没说错,都是时间线上已经存在的事实。小宁博士毕业后,两人很低调地领了结婚证。没有通知双方的家长。
小宁觉得姥姥不用管也不会管自己嫁谁。姥姥现在一提起小宁就乐得合不上大嘴,满上人都夸姥姥培养了个全庄第一个博士,还在上海!姥姥开心还来不及,忙不迭地要炫耀家里的化肥、电视、电扇、桌子、椅子、自行车、三轮车全是小宁买的,还要买电动车呢!小宁知道姥姥的巨大的骄傲,所以小宁嫁给谁姥姥都不会反对,只会很高兴:看俺大妮,多能!找了个博士!
对于陈远那边,父母都健在,且人都还不错,不通知似乎不太对。但陈远此时正陷在对小宁的迷恋之中,很心疼小宁,就没通知父母。因为他知道小宁现在的状态是怕公开场合,怕出头露面,怕当众说话做事,所以就想先把媳妇给锚定了再说。婚礼太张扬,没有也无所谓。所以两人就这样偷偷摸摸的领了证。
小宁也没想什么彩礼,戒指项链之类一个都不想。对于陈远,也不需要嫁妆,她自己就是嫁妆。
领了证,他们客也没请,就在毕业离校前给系里的少数几个老师送了点喜糖。因为系里行政老师必须知道,结婚要有系里的证明才能领。和农村结婚要有村委会的介绍信一样。
领了证,小宁不是狂喜,而是平淡的喜悦。一生总算有所托了。两人在街了吃了顿酸菜鱼,是小宁很喜欢吃但总舍不得吃的。
偷偷结婚后,两人又一起回了趟小宁的老家。
结婚的事她只慢慢告诉了姥姥,却没告诉其他人。她也让姥姥保密。姥姥咧开大嘴,你真省心!
只是在爹的那个庄出现了一下,看了看大大和奶奶。
奶奶的那赵家庄她没什么感情。走进村庄要经过妹妹的坟地,她去看了一下妹妹的坟。二十多年过去,妹妹的坟上绿草如茵。
二十多年了,妹妹的坟无人管,平平的,小小的。
陈远知道小宁的妹妹。去旁边借了一把铣,和小宁一起把妹妹的坟堆高了一些。小宁又采了些野花摆在坟前。
干活的农人她已经都不认识。他们明显也不认识她。已经二十年过去,不是乡音无改,而是物是人非。
娘还是不知去向。大大不知去干什么了。原来的老院子还那个样,她看着这个她出生的地方。梧桐树已经只剩角落的一棵,都被大大砍了卖掉了。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显得荒凉而破败。堂屋的土墙已经斑驳,木窗棂上积着十几年的灰尘,阳光照在灰黑的鱼鳞瓦上,折射着陈旧的光线。儿时的恐惧都已经淡漠,想起小时候的不乏快乐的时光,她眼睛湿润了。这一切都和她没了关系。大大和娘都不在,仿佛已经无人居住。她用小数码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她拉着陈远走过千疮百孔的院墙。
她去看了看奶奶。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当年也没通知她,那时她在读硕士。这个家族就没人想起还有她的存在。她无所谓。
她和奶奶随便说了几句话。大大的去向奶奶也不知道,多半在打牌。前两年还有个女人陪他一起过日子,他整天打牌,那女人跑掉了。大大就一直单身。也不怎么干活,成了二流子。奶奶明显很想多说点什么,很想知道如出水芙蓉的小宁如今到底有了什么出息。小宁只说她在上海,其他都没说,留下几百块钱,拉着陈远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