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 章(1 / 2)内娱第一花瓶首页

夏日末的橘色余晖中,荡起一阵缱绻的晚风,风旋起枯叶,与刚驶离站台的公交车擦身而过。巨大的车身喷绘广告渐渐没入晚高峰车流,画面上一张精致冷峻的脸稍带微笑,背景是花团锦簇的红粉白花墙,高级鲜花订送品牌的lg打在一侧。

狭小的公交站台挤满了人,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坐在长条凳上,脑袋凑做一团,一起看一段小视频。

没插耳机,声音外放出来。大概是一场电影的路演或发布会,收音不好,很嘈杂。

“刚刚栗导说您赋予了阿杀一种独特的故事感,粉丝也经常羡慕说哇塞柯屿的骨相真的超级高级,是最适合上大荧幕的脸,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扎马尾辫的女学生嗤笑一声:“这主持人会不会问问题啊?”

另一个中短发女生回:“笑死,你不会听不出来吧,下套儿呢,就柯屿那稀巴烂的演技,脸吹上天也就是个镶边花瓶。”

视频里大概安静了一秒功夫,传来一道男声,异常冷静地说:“没什么,会投胎而已。”

下面传来一阵捧场的笑声,接着就结束了。屏幕显示热搜话题柯屿会投胎,下面都在夸他耿直,一时不知道是粉丝控评还是真的路人观感如此。

女生拇指飞快,边打字边说道:“投胎也算本事啊?真投了这么好的胎,倒是努努力提高一下演技啊,整天跑出来辣眼睛。”

她吐槽得热烈,旁边一个穿黑恤戴黑口罩的男生闻言瞥了她一眼,而后又收回了目光,全程都不带任何情绪。他坐在长条凳最末端,两肘搭着两膝,垂下的手里拎着一个很普通的塑料袋,袋子里是晚市的瓜果青菜和一些日用品。因为低着头安静无声的缘故,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女高中生对柯姓艺人的批评还在继续,听到说“他演戏就是个木头!木头啊!”,他口罩下的唇角微上扬,默默点头,心里附和道:“对。”

过了会儿,33路公交进站,两站后便是密集的大型城中村。车上人很多,要上车的人更多,人群轰然分流,在车子上下口挤作乌泱泱的两大团,争先恐后地要挤上去。

仍在等车的女生们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一切。挤了大约十几秒,车子终于艰难地合上。驶离站台前,她们与车上近乎叠成沙丁鱼罐头的乘客冷漠对视,忽然目光一动。

“卧槽那个是”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相同的震惊

面对车窗握着扶手的一排疲惫面孔中,独有一张脸堪称鲜明。他的黑色口罩被拉至下巴,面色有一种苍白感,五官因为极其和谐的缘故,让人一眼看去会忽略了其实它们也是漂亮的。乱轰轰的昏暗车厢一瞬间黯淡褪去,这张脸过分好看地凸显出来,就连灰扑扑的街景也仿佛顺带有了颜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与她们转瞬即逝的对视间,那个男生对她们堪称友善地勾了下唇。

“刚那个人……好像柯屿啊。”短发女生喃喃自语。

马尾辫女生下意识攥紧书包带子,故作轻松地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柯屿怎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

虽然这样自我劝解,但那张脸仿佛烙印在了视网膜上,只是一瞥而已,却好像淡忘不了了。

公交站高悬的显示屏又再度开始循环播放娱乐新闻。这一个月循环了近上千遍,所以已经很少人能听进去了。但此刻,声音在日暮中再度清晰深刻起来

栗山,知名商业片大导,面对着镜头和十几枚话筒说道:“……讲起漂亮,柯屿在娱乐圈并不是顶尖,但是他有氛围,我第一眼看见他就是在摄像机后面,……他的那种氛围感,透过取景框捕捉、浓缩又放大,既难以去追溯解读,当然也让人难以拒绝……”

公车缓缓停靠,纵然如此,仍然激起了一片尘土。庞大的城中村沿着站台背后的水泥路向两侧铺展开,楼与楼之间距离密集,近到可以开窗握手。千篇一律的红黄小格瓷砖贴在楼房外立面,暮色中很难分辨哪栋是哪栋。

柯屿沿着大路,步调不快,路上碰到卖橘子的小卡车,便停下来提了两斤。岔路口右转,一家肠粉摊正在营业,肠粉车的机器和风扇一起发出嗡嗡声,焦色的烧鹅悬挂在窗口下,油腻腻的窗户上贴着红色胶带字:招牌狮头鹅。

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自走入一条狭窄小巷,身影一拐,踏上楼房内的水泥台阶。防盗门近乎是样子货,钥匙一拧,柯屿走进门内,打开吸顶灯。光线很暗,是惨白的,灯罩当初摘下来洗过一次,里面厚厚一层飞虫尸体。

房子不大,七十平左右隔成了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装修简陋,很多地方就是水泥板或者大理石板。

刚坐下手机就来电,经纪人麦安言在电话里问:“到了?”

柯屿“嗯”一声。他上午去公司开会聊行程安排,下午自己坐公交回来。从市中心到这儿,转三趟,车程两个半小时。麦安言垮着个脸:“我的哥,采风真没必要到这地步。”

他接了部文艺片,片酬不高,但剧本很喜欢。导演唐琢是个新人,两人定角色时聊了一宿,柯屿看出了导演的野心,导演看出了他的尚可救药,最后一拍即合都挺期待,只有麦安言气得够呛,因为柯屿接完角色就说要下去采风,完了随便一收拾就在一破城中村安营扎寨了。

柯屿从塑料袋里把新买的促销生活用品一一码好,明显敷衍地对麦安言说:“好的。”

麦安言鸡同鸭讲,提醒道:“你注意点,不要被粉丝认出来。保镖助理一个没带,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电话中沉默了一个呼吸,麦安言直觉不好,狐疑地问:“你不是已经暴露了吧?”

柯屿不是演技派,虽然一直在演戏,但属于介绍词写“青年演员”都会被群嘲的那种但他同时也不是流量,毕竟不是唱跳舞台出身,话题度跟那些偶像艺人不能比。麦安言自认柯屿的路人盘还没下沉到这份上,他在城中村相对还是安全的。

柯屿支着腮,眼里有一点笑意:“等公交的时候听到两位女观众的指教,受益匪浅,出于礼貌拉下口罩对她们表示了感谢。”

麦安言一听血压就要炸,打手势指挥助理any搜他的微博广场,边对电话求饶:“这样不行,我头发都要掉光了!一个月太长了你行行好,一个星期够了吧我的哥哥?”他就差没明说了以柯屿的悟性,在城中村住一年也未必能演出那个劲儿。反正都是烂,何必过多投入成本?要知道为了这一个月他推了八个通告!

柯屿把手机夹在耳下,解放双手开始拆新买的保鲜膜的包装,又是一声“好的。”

他的好的,基本上相当于“知道了,但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