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成名。

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肖跃，最是恰当。他挑战罗成山的消息，本就在坊间传扬开来。而当罗成山死后，肖跃的名字也被雍州城中很多人记住。

然而，这都是后话。

在那个落雪的夜晚，肖跃离开罗府后，便径直去往了客栈。随着心绪的松懈，先前一直被苦苦压制的伤势骤然爆发

他以断山掌逼出了罗成山，也自然承受了对方强大而锋利的刀意。

少年尽量平稳地走上二楼，他扶着门框，止不住地开始咳嗽。温热的感觉自掌心传来，其看着那抹深沉的红，另一只手有些费力地在怀中摸索着伤药。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些别的。

不大却整洁的房间烛火摇曳，一抹暗色突然从床边的阴影中出现。

肖跃，登时一怔。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或许是因为那抹暗色已非常熟悉。

黑袍人看着他，说道：“打得，不错。”

“能杀死境界高出那么多的敌人，你真得，很不错。”

“……”

肖跃没有问，对方是如何知道。

这位前辈高深莫测，如果其隐匿身形看到了挑战的全过程，那当然不足为奇。

他又咳了几声，想向对方道谢。

然而，便在下一刻，一道冷冽的气息袭来。

冷冽，却并非寒冷。这道气息之中，夹杂着淡淡的香，就好像是雪山深处的莲悄然绽放

被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纤纤十指，扶住了他。

肖跃，有些吃惊。

但还不容其说些什么，黑袍人便把他架到了床上。他刚刚靠着床栏坐下，眼前却变得极为明亮。

一道神圣庄严的气息，弥漫。

肖跃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绝对不会认错这道气息，因为在圣天大陆，只有圣术和神辉才拥有这样的特质。而由于太古焚天诀的缘故，他的真元之火也在向最凝练精纯的圣术缓缓靠拢。

但黑袍人指缝间的光，明显就是圣术。

而且，这道圣光，是在疗伤。

“罗成山这个落霞斩，看似光明绮丽，实则阴寒逼人。你之前硬接了那么多刀，就已伤到了肺叶。”

“落雪无痕…这身法勉强算是精妙，与他的刀意也相辅相成。你的应对很好，只是修为太低，被那寒意再侵脏腑，这才咳血不断。”

不大的房间里，黑袍人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清美的圣光像纱幔般拂着少年，于冷香中带来了融融暖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归于安静。

肖跃坐在床沿，伤势已尽数好了。他渐渐回过神来，却不免仍旧感到震惊。

黑袍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低头看着肖跃，毫无情绪地说道：“圣术，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我会圣术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肖跃略一迟疑，说道：“可神辉，终究是圣天的赐予……”

“哪里有什么赐予不赐予，不过是自己修炼得来的罢了。”

黑袍人说道：“你突破之后，不是同样可以召出神辉？”

“那，是不一样的。”

肖跃说道：“我并不明白，为何太古焚天诀突破后就能召出圣天之火。而您也从未告诉我，这门心法真正的来历。”

“……”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沉默，自然是因为黑袍人不想说话。就像是以往一样，她明显不愿将答案告诉肖跃。

其转过身去，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

烛火微摇，将黑袍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肖跃忽然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这和修为高深莫测没有关系，反而更多是情绪的外显。恍惚之间，黑袍人似乎有些愤怒，有些惘然，有些寂寥，又有些失落。她在桌子旁坐下，幽深的目光直直落在少年身上。

“我，饿了。”

其忽然说道：“我，还没有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