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只用了一刀，就能把你变得那么老。”

湖的另一侧，肖跃以刀拄地。不知何时，雪片已再次落下。鲜血滴落在浅浅的白上，变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小洞。

罗成山，没有回答。

他苍老的眼睛中满是怨毒与憎恨。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么肖跃恐怕早已被其凌迟了成百上千遍。

“你真得很强，而且境界又比我高出那么多，所以为了杀死你，我做了很多准备。”

少年抹去了唇角的血水，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高贵至极的神卫大人会接连布下陷阱，准备看我像狗一样地挣扎。但是，我估计你也没想到，我不但做了很多准备，而且从很早就开始准备。”

话音未落时，他抬起了左手。

淡淡的金光从指缝间溢出，变成了一枚飞舞的光屑。其如蝴蝶般停在附近的碎石上，很快没入其中。

肖跃再次挥了挥手，又是一枚光屑生出。

这一次，它融入了那座凉亭下的茶壶里。

肖跃挥了很多次手，便有很多微不可察的光屑消失在四周。渐渐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弥散开来，像轻烟般缭绕在罗成山的周围。

一时之间，无人猜到这是何意。

但罗成山，却想到了些别的什么

这个可恶的贱民说，他很早就开始准备。

可很早之前，他都在烟红阁。

那么，那些隐匿不见的光屑，是不是也同样可以被藏在其他地方？它们究竟是什么，竟然会如此诡异？

罗成山的眼瞳，骤然收缩。

其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悔意！

他很后悔，为什么在烟红阁碰到肖跃那么多次，却没有直接一刀宰了他。原来，这个贱民根本不是去窑子里找乐子自己虽然在梅坞中布下重重陷阱，其又何尝不是在青楼里时就开始耍阴招！

“不错，你猜对了。”

肖跃看着罗成山，极为漠然地说道：“这个由世界意志构成的道法，叫做夺生斩。所谓夺生斩，夺得自然是对手的生机。”

“而我所凝聚的每一枚光屑，都带着些许夺生之意。先前在烟红阁中，我已将许许多多的光屑融入梅三娘屋里，又以阵法掩盖它们的气息，所以你即便日日前去寻欢，也毫无所觉。”

“梅三娘是凡人，被我隔绝在阵法之外。她又害怕我对其做些什么，便选择守口如瓶。然而，你在香闺中停留了那么久，已足够夺生之意侵入体内。方才我一刀斩下，便是将那些日积月累的暗伤尽数引出。”

“……”

肖跃，说了很多的话。

加之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就好像是刀片儿在硬物上不断摩擦。夺生之斩就是如此特殊，连罗成山也未能察觉分毫。其实，以少年的战斗风格，是绝对不会费力气说这么多话的既然要打，那么真刀真枪地砍将过去便是，又何须多言呢？

之所以如此，还是由于需要休息的时间。

方才硬接了罗成山数十招，真元早已消耗殆尽。就算有真龙之血，也不可能二次复原。

肖跃，一直在默默炼化真元石。

愈发细密的雪片中，夹杂着飘扬的石屑。突破之后，经脉运转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但是，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罗成山，已然发狂。

自成名以来，普通修士敬畏膜拜还来不及，又哪里有谁敢这般暗算于他？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几乎令其五内俱焚。

他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肖跃，就好像是一头苍老却依旧强大的凶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其没有像凶兽一般扑来。

飞雪之中，一道玄妙淡渺的气息骤然生出。天地之间依旧寒冷肃杀，晚风呜咽，如泣如诉。

罗成山右脚抬起，向斜后方微撤。

他的动作看似普通，脚尖在雪面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而就在这个动作完成的刹那，那道玄妙淡渺的气息也随风散去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其竟是…消失不见！

“这是…踏雪无痕！”

栈桥之上，首席长老惊呼出声。所谓踏雪无痕，是一套轻功的名字。

相传，罗家祖上是一位天赋极高的女子。其年少之时游历四方，观梅花落雪忽有所感，静坐七天七夜后终有所悟，自创了轻功踏雪无痕。

可既为女子所创，又取得是落雪轻盈素洁之意，又哪里是罗成山这般魁梧汉子能够轻易修炼的？于是，没有人想到，后者竟练成了这套让整个东疆都为之眼红的轻功

而藏在暗处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敌人。

罗成山虽然失去生机，境界跌落，但只要肖跃跟不上其的速度，或者找不到他随时变幻的方位，也同样是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