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天帝和观昊去人界,可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的天帝,倘若发现临穹有一丁点恢复记忆的倾向,恐怕什么天规天道,都会被他抛诸脑后。
虽贵为天帝,然而在这件事上,说他是惊弓之鸟,一点也不为过。
“放心吧,天帝若去了人界,即便敛了气息,所到之处,也必定降下祥瑞,这一点,我可比观昊好用。”
观昊行观闻之术尚且需以神力催动,而他作为福祸的司掌之神,人界福祸若有异动,他立刻便会知晓。
艮澜闻言又停了笔,没去人界,也不在天界,能去哪?“他们是在一处,还是分开?”
离兆不禁好笑,“你问我?”
艮澜也意识到此问无解,轻笑着摇头,“自语罢了。
不过该多少有些关联,待他们回来,你我还要多注意有何异常。”
他看了看手中的文书,道:“正巧我这有份文书需请天帝示下,到时你见过观昊,咱们再做商议。”
离兆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对面仍在勤恳批阅文书的人,微微叹息道:“你一直将泠琰之事归咎于自己,也该放下了。”
当日自己邀他去混沌太虚境,便知他一定会遇上境中幻象,方才进亭之前,笼在他身上那层厚厚的阴郁气息,离兆便知他料的不错。
艮澜手中的朱笔一顿,继而又如常写着批语,“我放不下,这事本就该归咎于我。”
“她不是普通的小妖,待妖气渐强,总有辞云山遮不住的那天。
待到那时,不论是被天帝发现,还是被临穹抢先收进太阴录,结局都不会好,甚至会更可怖。
至少现在,她曾经不枉此生。
福祸本一体,焉知此番是祸非福?”离兆道,或许他没历过情爱,但至少他听过许多男女的祈愿,或求圆满,或求解脱,或是祝愿,或是诅咒,总也算懂得些皮毛。
不枉此生……
艮澜暗自苦笑,可她本可能有完全不同的,明亮而自在的生活,哪怕只是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已在他心中辗转设想了千万回。
不枉,他如何能大言不惭的说,她遇上他,便是不枉了。
未尝情深,是以说得轻巧,未历生死,故而言辞广阔,艮澜明白,离兆是在关心他,不想见他这般难过罢了。
而这些年,他也学会了如何将这些心思藏起,敛了神色笑笑道:“是我不枉此生才是。
福兮祸兮,想来没人比你看得透彻了,多谢离兆神君如此费心开解。”
“好说好说。”离兆摆了摆手,他自知晓艮澜没这么容易释然,但能让他暂时抛开,也属不易了,毕竟关于泠琰那万分之一可能发生的,一生无忧喜乐,已经成了艮澜的执念和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