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个小兔崽子,没规没距的,大人说话你胡咧咧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姚婆子瞪了姚姜一眼,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又转头继续说道。
“可惜啊,姚大妞这个小扫把星和她娘一样没福气。人家看不上她。白费了我的一片好心了。真是晦气!”
姚婆子一口唾沫吐的远远的,语气也是嫌弃厌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或者青楼里面的低贱之人一般。
“还有姚姜那小兔崽子,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把人家咬伤了,医药费加赔偿。害我损失了两百一十文,老大啊,这银钱可是你老娘从棺材本里抠出来的,我可不管啊,你发工钱了,可得补偿给我啊。”
姚大壮迈步进了自己破漏的屋子内。姚禾被人收拾干净了,裹在黑棉被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下巴尖细,呼吸浅薄又微弱,仿佛寒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姚禾故意闭着眼睛不想看他这个便宜爹的。她想要摸清楚自己和她弟弟在他爹心中的重量。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没教养的屎玩意,就知道装病偷懒。我姚家真是祖坟被人挖了。你眼瞎了才会娶了苏氏,才会生出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大壮啊,你听娘的,忘了苏氏。以后娘给你讨过一门温柔可人又能干的媳妇,保证比苏氏那短命的婆娘好十倍不止!”
姚婆子跟着进来。絮絮叨叨的,听在姚大壮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念咒语一般。
黄氏知道她娘和大哥有话要说,也跟着进去了。顺手就把门给合上,把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关在家门外。
姚大壮从镇上被人带话说家里出事了。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女儿缠绵病榻,儿子打了张家的人,一路上他都心急如焚,他又内疚又自责,心都快拧起来了。
只觉得自己愧对死去的媳妇,亏欠了两个孩子。原本以为他娘在他面前会收敛一些。却没想到当着自己面,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两个孩子的。
面对自己的质问。自己亲娘谎话张嘴就来。第一次,他对姚婆子有了失望透顶的感觉。
“娘。你别说了。你是不是从来就不喜欢苏氏?连她死了你都接受不了她。更不喜欢大妞和姜儿?”
黄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苏氏长了张狐媚脸,身娇肉贵从来不做农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知道绣花刺绣的。乡下哪个婆婆看得惯?
果然。姚婆子冷哼了一声。“是,那小贱皮子就是没安好心,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还真把自己当个排面的人物了。也不想想。真是个人物会看上你姚大壮?
仗着有几分姿色,把村里的野男人迷的气晕八素的。这两个狗屎玩意儿,长得哪点像你了?也就你是个憨货,对他们掏心掏肺的,可别被那娼妇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还傻乎乎的给人养王八崽。”
眼看着姚婆子越说越过分,姚大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黄氏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娘,你说的太过分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姚大壮最后的愤怒都化作了满心的悲戚。他从来不知道他娘对亡妻和两个孩子怀着这么大的恶意。“既然娘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我也没本事。那就分家吧。”
“分分家?”姚婆子被这平地一声雷给炸的愣住了。瞪大的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大哥,你是说笑的吧?”黄氏讪笑着,只觉得姚大壮这是气的没理智了。
姚大壮伸手小心翼翼的抚在姚禾的脸颊上。粗糙的手掌心如同磨砂一般。擦的姚禾长了冻疮和皴裂的脸颊痒痒的。
“我没说笑,很认真!我是孩子们的父亲,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们娘仨的了。”
能说出分家,她这个便宜爹还不算彻底没救。姚禾从姚大壮颤抖的手上感受到他内心的压抑自责和痛苦。她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微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