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到了游昭的允许,第二天一大早,赵闻筝便遣人以游昭的名义,又给游家送了一些合用的东西及钱财过去。
紧跟着,他就主动跟赵父要了一些活儿,白天该陪游昭的,还是会陪着。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借儿还没忙完,紧急开溜。
他在躲着游昭。
当然了,他并没把心底深处的些微警示放在心上,而是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躲避归因于:他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欺负游昭。
恰好另外一株药也被找到,韩药师重新给游昭调配了药方,于是接下来两个月,他们除了平常的接吻拥抱,还真没发生过那晚那样暧昧的接触。
直到游昭的治疗暂时告一段落,这天,他们照常在一起吃过晚饭,赵闻筝给他擦手。
算来他们坦明心意也有一段时日了,又是个正常男人,说没有绮念是不可能的。而自从来到赵家以后,游昭便一直被妥帖地照顾着,原本瘦骨嶙峋的手也添了些肉,此刻赵闻筝把那只手握在掌中,只觉得那手白如玉笋,在灯下好似泛着微微的莹光,叫他不自觉地就看呆了一瞬,脑海里模模糊糊地,竟生出一种不太尊重的念头:
他想把这只手凑到唇边,尽情地吻一吻。
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游昭含笑的声音:
“好看吗?”
干坏事当场被抓包,赵闻筝心猛地一跳,耳根发热,尴尬道:
“咳,好看。”
游昭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以亲的。”
“是三哥你的话,想怎么样都可以的。”
他凑近了一些,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尽数扫过赵闻筝的耳畔,语气温柔得近乎引诱。
赵闻筝一时竟分不清心事被一语道破的窘迫和被撩拨的煎熬,哪种情绪更浓烈一些。他一下子坐立难安,偏还担心游昭会认为他心思不干净,极力掩饰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
若无其事地:“我的意思是,你哪里都好看。”
“我哪里都好看?”游昭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三哥你并没有看过我的全部呀。”
赵闻筝:“……”
游昭笑微微地:“你要看看吗?”
赵闻筝:“……”
他又窘迫又无奈:“小昭。”
说起来,分明游昭身体残疾,又是个盲人,按理说他在这段关系中应该占上风才是,然而事实上,他却经常被什么都看不见的游昭三言两语弄得无言以对。
唉,小昭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爱捉弄他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是真对他做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害了他?
游昭大概也是看出他的不忍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闹他吧。
他这么想着,心头却生不起一丝恼意,反而甜丝丝的,只能握紧了游昭的手,努力语重心长地说:
“小昭,你现在身体不好,韩药师说……”
“韩药师说什么?”
赵闻筝一顿。
韩药师说的是,游昭体虚,应当继续调养,不能行房事。
游昭又笑了起来:“三哥想哪儿去了?”
赵闻筝沉默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出用了好久的借口:“时间不早了……”
“你又要走了?”游昭一把拉住他,表情莫名有点危险,“三哥,你躲我多久了?”
赵闻筝本能地否认:“哪里有躲你?我不是天天都来陪你么。”
哪有他这样躲人的?
游昭幽幽道:“可是你之前说过,要陪我睡觉的。”
赵闻筝佯装镇定:“这不是突然忙起来了,没时间嘛。”
游昭便静了片刻,松开了他:“好吧,那你走吧。”
那浓秀的睫毛低了下去,在下眼睑投下了一排淡淡的阴影,而那张脸上的神色,也是黯淡的。
赵闻筝顿觉自己就像一个成天在外鬼混不着家,还变着法儿敷衍家里老婆的渣男。
他僵了僵,反过来拉住游昭的手:“小昭,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忙,等过了这段时间……”
“好呀。”游昭抽出手,很懂事地对他微笑,“我等你。”
赵闻筝:“……”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立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把游昭的手又拉住,老老实实地道歉:
“是我错了,我应该多陪你的。”
游昭任他拉着,脑袋仍低着,轻声道:“你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赵闻筝又坐了回去,把他脸上的失落看得清清楚楚,当下简直是心都揪了起来,忙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背,“我心甘情愿的,真的。”
游昭咬了咬唇:“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刚刚隐约能看得见你了的。”
赵闻筝一愣,几乎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猛地握紧了游昭的手,喜出望外道:
“真的吗?”
紧跟着又皱眉:“可是韩药师说,药没找齐,效果不会有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