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清揽着她,未动过位置,他可以一直不吃不喝不睡都无事,只是这些年为了豢养她才沾了些尘俗。
为了豢养她,他花费了很多精力,但往往都是砸进去连个声都不响。
无花无果,
为孽缘。
*
醒来时,身边已无人。
穹绵抓过浮在棺前的红纸伞,赤着脚踝踩地,她无法晒到阳日,倒是这把红纸伞可护着她在白日随意走动。
不然她就只能憋在棺里。
红纸伞是有法力的,她握着红纸伞轻轻跃至崖底,她想去对面的那座山峰看看。
但她还没凑近,就发现那只红衣女鬼形似癫狂,她有很严重的领地意识。
她不愿让别人踏足。
穹绵提眼看了看那棵因她到来而摇得花枝乱颤儿的百花树,它渴望她的到来。
也是凑近了她才发现,这棵百花树树大根深的恐怕十余个成年男人都未必能搂抱的住它。
太过粗壮肥美。
她现在无法力,在万山坟里她连一只小小的戾鬼都对付不了,穹绵没有硬碰硬,她单手提起裙襦,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她总能进去的。
穹绵四处逛了逛,发现这里设有了法力极为深厚的结界薄壁,怪不得这里的冤煞戾鬼没有一只敢出去作乱的。
它们出不去,她同样出不去。
她的脚踝上到现在都还绑着那根金线,她时常感到自己被当成了狗遛。
穹绵很想出去,她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
她总觉自己不是那种甘愿被束缚的性子。
她得出去。
脚尖点地,穹绵撑着红纸伞回到了崖上。
一日三餐,准时准点清汤寡水的粥饭,很难以下咽。
况且每次她吃饭时,男人都在一旁宛如刀子轧她般地盯着她吃,穹绵如坐针毡的更难以下咽了。
今日她没胃口,吃了没两口就将粥碗推开,剩的残羹有大半碗。
男人兀了她一眼,他接过她的粥碗三两口囫囵吞掉她剩下的残羹。
而后他又凭空变出一屉白生生的蟹黄包,宗清用筷子提起掐了一道小口,将里面的汤汁吹温了才递至女人的唇边。
几只小包下腹,穹绵抠着男人的衣尾:“我以后都不要喝寡水粥了。”
宗清没说什么,又给她喂了一只。
吃空的屉笼被宗清收起,他缓缓问道:“你今日下崖了?”
他从未监视过她,只是周边的蛛丝痕迹都昭示着她下崖了。
更没禁锢着她。
只是,宗清觑眼看着她:“崖下脏,无事还是少去为好。”
这里的冤煞戾鬼酷爱打架斗殴,喜惹事,崖下被他们搞得很是脏污。
他在时没什么,全都抖得跟个筛子似得匍跪在下面连个声都不敢吱,但不在时,它们就开始大着胆子造事。
长之已久,崖下就被它们搞得一片狼藉。
女人支颐撑在棺沿上,蔫蔫“嗯”了声,她问他:“你在这里设了结界么?”
“没有。”宗清淡淡道,
女人一下撑起身子,指着远处道:“那里明明就有一道结界。”
而且法力极为深不可测,不是你还能是谁设的?
宗清并不想搭理这茬,他不懂这有什么好扯来扯去的,不过就是一道能困住冤煞戾鬼的结界术罢了。
但被缠的烦了,他还是言简意赅地吐了几个字眼:“是神祇。”
宗清很不想提起这人。
他就是个祸根,
万山坟里所有的冤煞戾鬼,都是他做下的孽。
也是他和这女人,孽缘起始的祸根。
穹绵一顿,她蹙起她两道好看的啼眉,道:“神祇是谁?”
宗清面无表情地抚了抚女人的唇尾,道:“一个天生奴性的贱种。”
女人还要继续缠着他追问,宗清冷眼睨向她,:“忘了么,那日我凿进你识海里的话。”
“记...记得。”穹绵磕磕巴巴地道,
“背一遍给我听。”宗清冷道,
穹绵左顾右盼,指甲盖抠得棺材板“咯吱咯吱”直响,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眼来。
宗清冷笑着再次将那段话深深凿进女人的识海里,知她不长心的性子,他冷硬心肠凿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女人心神震荡地瘫在他身上软成一摊烂泥,宗清还不肯放过她。
他从虚空中翻出一套纸墨笔砚,强硬递在她眼前,不由分说道:“将这段话一月内抄写万遍交与我,听明白了么?”
穹绵:“......”
穹绵手骨软塌塌地接过男人手中的纸墨笔砚,泪珠子再次忍不住的“啪嗒啪嗒”地掉,极为可怜兮兮地道:“听...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