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1 / 1)归人录首页

“贫道这话,姑娘难道不认同吗,为何把贫道拉进巷子里?”  四周没人,白非有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颇有些委屈的问。  贺虞丘十分不理解他怎么能这样来回自如的转换身份,也特别疑惑他既然已经被她识破了为何还要费尽心思的扮装。  不过她对他有再多好奇也捱不过他神经兮兮的性子。  自打被她拆穿后,白非有便一口一个贫道,端着一张庄严肃穆满是白胡子的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名资深的老道士,恕不知这行为在贺虞丘看来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实在做作的很。  虽然他真的是个道士,可在她眼里,白非有除了身上灰扑扑的道袍,简直跟道士两个字都沾不上边。  不说他穿着有何不妥,不说他能做出把圣洁的拂尘拿来擦鞋的事儿来,单说他怕鬼这一事……  啊啊啊,谁这么想不开,让这样一个人去当道士的?  别说抓鬼了,被鬼卖了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抬头再看他被胡子和白绫遮住后仅剩鼻子和额头的脸,差些嫌弃的将他一脚踹出去。  但她还是忍住了,再怎么说,她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打不过他。T_T  白非有看着面前这个只到他下巴的女子,见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像老婆婆一样皱起五官,一会儿又瞄他一眼憋屈的抓耳挠腮,十分不解。  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吧?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谁也没说话。  但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时,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回过身,警惕的望向来人。  这条巷子很深,且是条死巷,午后阳光不足,深处阴暗无光,迎面而来的气息叫贺虞丘危险的眯了眯眼。  她方才拽着白非有进来时,并未察觉到除他二人以外的气息。  可现在朝他们走过来的,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只有两种情况,一则是此人武功或道法高深,能隐藏自身的气息;一则是常年待在此处,与这条巷子气息相融,叫她无法察觉。  可这是条破巷子,没有阳光又不通风,时间久了还会有异味,一般正常人是不会长期待在此处的……  好吧,正面迎来的人打断了贺虞丘的思绪,她又错了。  来人还真是个常年待在此处的人,光着脚,衣衫褴褛,披散的头发遮着脸,因长时间未清洗而结成了一绺一绺的,只看得见他浑浊的双眼,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呛人的异味。  这是位无家可归的乞丐,这条巷子应是他的居身之所,是他们突然的闯入,打扰到了他。  贺虞丘摸摸鼻子正想道歉,对面的人却率先开口了:“你们,见过我的女儿吗?”  男子声音很难听,不是尖锐的刺耳,而是呕哑嘲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  贺虞丘被他问的一愣,下意识就想答没见过,身旁的白非有突然说了句:“你的女儿,是谁?”  男子似乎料到会有人这样问他,低声娓娓道来:“我的女儿,叫朝朝,朝阳的朝,今年八岁,长的很漂亮,穿了一件粉蓝色的裙子,梳着两个小发髻,发髻上系着两条粉色的飘带,是我亲手系上的。她很爱笑,嘴巴很甜,很顽皮,喜欢爬树掏鸟窝,喜欢撒谎,喜欢跑来跑去,但她很乖,我说的话她都听,可她有一天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们见过她吗?”  男子这番话说的很利索,也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  他说完这些便一脸期望的看着他们,可换来的却是贺虞丘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明显的很失望,但却没说什么,缓缓的回过身,向巷子深处走去。  贺虞丘深深叹了口气,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敛了心思准备回客栈。  她转身走了两步发现白非有没有跟上来,一扭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盯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喊了他一声:“喂,走了。”  白非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总感觉忽略了什么,听到贺虞丘唤他的声音,突然想起来昨夜他伤的那只鬼魂也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也穿了件粉蓝色的裙子。  只是,那个鬼魂已经死了十年了。  身后的贺虞丘又不耐烦的唤了他一声,白非有便没有再细想,转身跟了上去。    第二日午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西山脚下聚集了近两百号人及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马。  据送他们过来的罗掌柜说,这些人中,有一半是没有收到请柬私自前来的,而这些人是没有办法上山的;至于那些接人上山的车马,却是城中的富人商贾自愿掏腰包买来的,宋院长是出了名的清廉爱民,书院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哪有闲钱去置办车马呢。  之所以说是他们,而不是她一人,那是因为,那个臭不要脸的道士,又跟过来了。  不过这次贺虞丘并不发愁,罗掌柜说了,没有请柬是没有办法上山的,她有女童给的通行牌,而白非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就等着被拒绝后灰溜溜的逃走吧哈哈。  可半个时辰后她就尝到了幸灾乐祸的恶果。  由于人较多,又要通过行验才能上山,因此人群便自觉排起了队。  贺虞丘排在左二的队伍里,前面也是一名女子,女子略比她高上一寸,不苟言笑,手里还提了一把剑,寸步不离她身前的那名锦衣公子。  因隔着一个人,女子又一身的“生人勿近”,贺虞丘并未瞧见那锦衣公子的模样。  队伍排的很顺利,那些受邀的人会被请到车上,人满了便会先行上山;而那些没有受邀的人,也不会受到驱赶,下山接客的人皆是翀羽书院彬彬有礼的学生,温声细语的劝了两句,那些人便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贺虞丘无聊的撇撇嘴,这下看不到白非有狼狈而逃的情景了。  轮到她时,她信誓旦旦的将香囊里的通行牌递给了行验的学生。  那学生接过通行牌看了一眼,又递还给贺虞丘,温声道:“这位姑娘,您手中所持的并非本院的请柬,本院十分感激姑娘前来为尊师贺寿的真诚心意,只是本院穷巷陋室,实不宜招待姑娘这等贵宾,待尊师寿宴后,本院定热烈邀请姑娘到院中一游,姑娘还请见谅,为防姑娘劳累,本院特备了车马送姑娘回到住处,姑娘这边请即可。”  贺虞丘:“………………”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把手里的通行牌猛的杵到那学生的眼前,道:“你再看一下,这不是你们书院的通行牌吗?为何不让我进去?”  那学生被她杵的一懵,小声道:“本院并无什么通行牌,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贺虞丘:“…………”  她当然没有记错,可那女童有没有记错她就不可而知了。  贺虞丘还想再问,排在她身后的人却已经等得不耐烦,催起她来:“喂,若是没有请柬就别耽误他人时间,宋尊师生辰如此大的事情,岂是随随便便一个江湖小女子就能参加的,快些离开吧,省的丢人现眼。”  行验的学生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慌忙安抚她身后的男子,贺虞丘却是一言不发,看了那人一眼,扭头离开。  眼下硬闯是不合适的,只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偷偷潜进去,将宋天生绑了完事。  贺虞丘边盘算边走,然后一不小心就撇到了排在她旁边队伍里的白非有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了行验的学生。  然后,他就被请进去了。  贺虞丘目瞪口呆,他,他竟然也是受邀而来的?  失策失策,早知道这人是受邀而来,她就跟他套套近乎去了。  也不知道现在喊住他,他会不会帮她进去?  贺虞丘正站在原地纠结,不远处的白非有唤了领路的女学生,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点了点头,便朝着贺虞丘快步走了过来。  贺虞丘:“???”  她疑惑的看着女学生走到她面前,端正的行了个礼,然后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白非有,道:“阿虞姑娘,白道长已经言明了二位的关系,您可以随白道长一同上山。”  贺虞丘被她说的一脸迷茫,关系?她跟那臭道士有什么关系?  突然不远处的白非有用老道士的声音喊了一句:“阿虞,还不快随为师进去,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说着,远远的给她甩了个手势。  那手势直白的叫贺虞丘想吐他一脸血,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迈了过去。  白非有:贺姑娘,我这样聪明,你不夸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