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早的林间氤氲着过重的湿气。
细微的小雨从脸庞擦过,雾气弥漫,叶片凝聚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几乎不用真实看见,宗像明智子就能想象出在晨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样子,而后悄然消失在逐渐升温的空气里。
她紧握腰间长刀,不断蹬脚在树林间跳跃着。
春日回暖后需要备上的衣物渐少,但这点问题对鬼杀队队员来说算不上什么能够被影响心情或是实力的因素——唯一要担心的或许只有主公。身体孱弱的情况下,转换季节的时间往往最需要被保护。
然而即便是极少见到的主公的继子,也常常能在队员们的墓地中看到认真清扫落叶的他。
声音很轻柔。宗像明智子常常在对方在哪里时偷偷躲在树的背后遥望着,但很容易被主公发现,然后便是熟悉的问候与对话。对上主公她的声音总会不自觉也放轻了,偶然任务中生出的心悸也沉淀下来。
好奇妙……整颗心像是羽毛在空中飘荡着,周围全是安然。就算这么说,她也从来没有胆子凑过去与主公如平常师父上去那样兴奋地问安,她比他人想象的要胆怯不少。
成为柱后也能这样常常看见对方吗。在蝶屋帮忙进行锻炼病人的宗像明智子依旧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更多时候她更愿意放任思想自己去游荡,而并非一直禁锢在某个牢笼中。
“你是……明智子对吗?”青年立起为打扫而弯下的身子,笑着与才不到他肩头的她打起了招呼。
那时的她刚被岩柱带回来,年龄已踩在要过了童年的地方,身体却因过于营养不良的情况下显得瘦小而孱弱。
她静静且小声地问了句好,树荫遮蔽下,一只眼睛受伤而暂时性绑上绷带的宗像明智子看不太清不远处拿着扫帚的青年,轻柔的风仿佛将所有的光都揉碎了。她忽然很惧怕,原本想迈出去再询问的脚又缩了回来。
产屋敷耀哉眼底有着与外面一切风雨中所没有的温柔与坚定。感到舒适的同时,她僵硬地将自己的身子藏在树后,看着青年稍显苦恼微笑地盯着她,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在多次遇见后,她逐渐放松下来,但还是蹲在树的背后安静注视着青年。
她需要来看看父亲。
主公大人呢。她在碰见对方时,总会这么困惑地观察着对方。
“孤单是正常的事情。”主公大人轻声地说着,唇边依然带着笑。
“所以驱散他们孤独的任务,也只能交给活人了哦,明智子。”
无论听多少次,主公大人的声线都轻得像风。
宗像明智子一股脑的凝视着青年,头一次,她的心中没有了那种对青年浅淡温柔的惧意。
“父亲会听见我在陪他吗。”
“……会的。”
哪怕是欺瞒的话语,她还是执着地相信了。任务后极少的闲暇时段,她还是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能够清心的场所。
有时是眼睛会落下眼泪的岩柱,有时是那位看起来很凶的风柱,有时也会碰上主公的妻子。
也有那么几次两人一同出现,主公夫人自她的身后探出头,在接近被吓到的情况下拍着她的脑袋,与正在打扫的人调侃着大概是长得太可怕吓到了孩子,以至于她一直会远远地看着。
那是她第一次被这样轻轻地、温柔地揉着头。紫藤花的浓郁香气无声地在路过人的鼻间传递着,她瑟缩着从树后走了出来,刀具的长度险些让她绊倒在地。惹来两人善意而担忧的笑。
——状况一直持续到冬日。
主公的身体这几个月恶化不少,已经习惯在树下看着如同支柱般支撑着鬼杀队成人仔仔细细清扫墓地的宗像明智子不适地在墓地里走了好一段时间,在确定并有人来后,沉默着借来了一把清扫工具,笨拙地学着主公的动作清理起布满落叶的地面。
……买点金平糖回去吧。飞跃中分神的宗像明智子挣扎片刻,还是决定去那个她从来没接触过的地方。听水柱说,病人嘴中若是含着甜食会心情舒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