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甜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爷爷的异状,她回头一看才发现叶二爷爷正怔在原地,脸上竟然是老泪纵横。
叶甜甜不由地心慌,赶紧上去搀扶住爷爷,这才发现老爷子竟然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焦急地摇晃着他:“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叶二爷爷仿佛才从梦中惊醒一般,一脸仓皇地道:“没事,没事,先回家,先回去再说。”
叶爹和小叶朗也赶紧过来查看,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乡亲,看着大家投过来的或关切或好奇的眼神,一时也不便问什么,只得先扶着叶二爷爷慢慢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好一会儿,苗妈也过来了,一家人围着叶二爷爷,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摆摆手说道:“你们自去上工吧,我不要紧。”
叶甜甜便对叶爹和苗妈说:“爸爸,妈妈,你们先去上工吧,我今天不上学了,在家陪着爷爷,有事我再去叫你们。”
见二人还有迟疑,她又劝道:“爸爸,母猪还怀着小崽崽呢,苏姐姐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又对着苗妈说,“竹编厂最近不是订单越来越多了吗?”
叶爹和苗妈这才不放心地出去了,叶甜甜打发小叶朗出去上学,这才回过来问叶二爷爷:“爷爷,那个被批斗的老爷爷,你是不是认识?是你从前的战友吗?”如果不是从前的战友,叶二爷爷大概不会这么激动,而且还不敢置信。
叶二爷爷长叹一口气,往常挺直的身板仿佛也佝偻了许多:“那是我的老领导呀,是个老革命,怎么怎么会变成呢?才十来年不见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叶二爷爷是真的不敢相信,毕竟当年一起出生入死,革命意志多么坚定的一位首长,可是他也不能随便怀疑党和人民的判决,他心里真是矛盾又迷茫。
叶甜甜握着叶二爷爷粗糙苍老的双手:“爷爷,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一个焦老师,上学期被学生批斗的事吗,就是因为他批评了一个学生,结果这个学生的哥哥跑到学校里去将一本被破坏的塞到他抽屉里,污蔑他蔑视,思想落后,那个老师也被打得头破血流呢。”
叶二爷爷一脸震惊:“这小学生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长得这么坏呢,这人心真是太恶了。那个老师呢?”
叶甜甜这才安慰道:“焦老师后来没事啦,那本书被学校老师发现藏起来了,我刚刚好看见了,不过焦老师后来都不敢再来学校上课,回家务农去了。”
叶二爷爷慢慢地定下心神,嘴里呢喃道:“唉,天给的苦难还不够多吗,看看咱们种地多不容易,都没几年有个好光景”
叶甜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她虽然从后世来,对这段历史也不了解,只知道一切都会过去,万事都会变好,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究竟会经历些什么,她根本没有仔细地了解过。
叶二爷爷看着小孙女一脸不安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愧疚,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躲在村子里种了几年地,享受了几年安稳日子,倒还要小孙女还照顾,于是便朝叶甜甜道:“好啦,爷爷没事了,你快去上学,别耽误功课,爷爷也去上工了。”
叶甜甜便答应道:“好呀,爷爷,等我下学回来了,我陪你去看看你的老战友,不管是什么情况,咱们问问不就知道啦?”
叶二爷爷笑着答应道:“行啊,唉,爷爷真是老了,一把年纪还没有你个小丫头想得明白。”
叶甜甜嘿嘿嘿地傻笑着:“爷爷才不老,爷爷还能上山给我摘果子吃呐。”
村里一处低矮的茅草房内,屋内只有光秃秃破败不堪的墙壁,一张破破烂烂勉强能立住的床板,年近七十的秦克坚躺在这张木板床上,额头上敷着一层黑糊糊的药膏,他的外孙女林婉婉和顾承光守在床边,满脸愁容。
秦克坚一脸不耐烦地道:“你俩哭丧着脸站我床边,是瞻仰遗容还是咋的,老子又还没死。”一边说着一边还骂骂咧咧地道,“老子就知道老马那个混小子没安好心,给安排了这么个去处,连个牛棚都住不上。”
林婉婉不由地哭笑不得:“马爷爷您安排的地方够好了,这村子里的人还能给敷个药,要是外面批斗的,还不知道怎么的呢。牛棚您要愿意住,您自己去,我和顾叔叔都嫌臭呢。”
顾承光也不由地劝道:“老首长,您这都受着伤呢,脾气咋还这么急。”
秦克坚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是要改造嘛,你俩还不干活去。”
正说话间,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跑进院子来,一人拎着一捆柴,一人拎着一袋粮食,见了他们,说了句:“队长叔让给你们送粮食来和柴禾来,以后得好好出工干活,不许偷懒!”说完,扔下手里的东西飞似的逃跑了。
叶甜甜下了学,叶二爷爷倒不提去看他战友的事情了,没事人一样的吃完晚饭,从家里拿了一小包点心慢慢悠悠地出门去了,说是要去大队长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