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在伞下坐下,王惠娘扬声道:“老人家,要两碗煎茶。”
秦桑并不爱喝茶,她素日里只爱喝些甜梨浆,卤梅水,甘草水等酸甜可口的饮子,可她往王惠娘这里瞥了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端起老头儿端上来的茶碗抿了一口。
王惠娘已经笑了起来,问道:“方才过闸口的时候盘查的格外细致,可是镇子里出了什么要紧事,怎的忽然如此戒严?”
那老头儿立时笑道:“可不是说的,不禁闸口严了,城门口也盘查得仔细,说是都督府里丢了一个要紧的丫头,如今孙大人正恼火上头呢!”
王惠娘笑道:“一个丫头罢了,再要紧,至于将镇子都戒严成这般模样吗?孙大人许是喝醉了酒,才会下了这般的命令。”
那老头儿不妨这女客说话如此没遮没拦,脸色微变忙摆手陪笑道:“可不敢这么说,那可是个厉害的人,叫人听见了,可是要捉去牢里吃鞭子的。”说着,也不敢再跟王惠娘搭话,转身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王惠娘端起碗喝了一口,低声咒骂道:“升斗小民,果然胆小如鼠。”说着眼睛四转,似在物色胆子更大些的茶客。
秦桑想了想,起身到了老头儿身边儿,笑着见过礼,说道:“我喝不惯煎茶,瞧着似有甜梨浆,老伯给我打一碗来。”
那老头儿立时笑了,伸手拿起勺子和木碗,掀开了盖子,便舀了满满一碗甜梨浆。
秦桑接住先喝了一口,甜滋滋似如蜜糖,脸上先笑了:“老伯这甜梨浆做得好,味道极佳,一喝便知不曾兑了白水掺假。”
那老头儿笑得更欢了,下颌处的白胡须都抖了起来,说道:“小娘子一瞧就是个识货人,老头子卖了这么些年的煎茶饮子,可再不曾兑过半回白水的,故而我这摊子虽小,回头客却是极多。”
秦桑笑道:“可不是,这样好的甜水,喝了一回,自是想要再尝一尝滋味的。”说完,看着老头儿眉飞色舞的模样,便趁机问道:“盘查的这般厉害,那丫头想来是逃不脱了。”
老头儿子这会儿心里高兴得很,又瞧秦桑模样干净顺眼,说话温软知礼,也愿意跟秦桑多扯上几句,压低了声音说道:“也不见得,小娘子不知,老朽的婆娘是在都督府里帮工的,她性子好,整日里乐呵呵的,都督府里的人喜欢她,便总是跟她多拉拉扯扯说些闲话。说是偷走那小丫头的,该是江湖上新近很有些名气的侠盗王如,那王如神出鬼没,手段了得,听说之前还在知州府上偷了一匹本要送去京都上供给皇帝的汗血宝马,那马如今还没寻到呢!要老头子说呀,那丫头八成是寻不到了。”
秦桑虽在窦丞璋处听说了王如是个厉害人物,可今个儿这一听,倒更多了几分信任之意。心里不觉乐开了花,这就好,这就好,王如越厉害,她的茵儿就越安全。
向老头儿道了谢,秦桑端着甜梨浆转回了原本的位子上。
王惠娘瞧她神色欢喜,眉眼间似有舒展,虽不喜她跟个下贱老头儿那般客气讨好,却还是笑问道:“瞧你这模样,可是问出了什么?”
秦桑满心欢喜,也乐得跟王惠娘分享,于是点点头道:“正是,听说那王如极是厉害,那老头儿说,官府的人必定是寻不到他的。”
王惠娘还以为能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不禁嗤笑一声:“王如厉害难道之前将军没跟你说过?问出这等没用的消息了,有什么可高兴的。”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秦桑的喜色立时被浇了个一干二净,她沉默着端起木碗慢慢喝着甜梨浆,偏那王惠娘又不高兴了。
“这东西外头做得不干净还粗糙,你要喝做甚不回家自己做了喝?”
秦桑的忍性终于告罄,端着碗斜了王惠娘一眼,冷冷道:“我就爱喝,又没花你的钱,要你多管闲事!”